无数闪光灯下,狼狈落魄的中年男子被司法警察搀扶着缓缓走进法庭。
头顶的聚光灯从上而下投射过来,汪德业双手被铐在坚固的被告席栏杆上,只要稍有动作就传来哐哐的声响。
对一切罪行供认不讳,若干张白纸黑字摆在汪德业面前,黑色水笔塞进他褶皱的手心,颤抖着,男子连握笔的姿势都格外诡异。
就在笔尖落到签字栏的前一秒,汪德业喉间突然吐出枯槁的嘶吼——只见他猛地拾起手边的案卷,将它们统统撕成了碎片!
警员眼疾手快地将他牢牢钳制,而汪德业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流出泪水。
“啊——”他抽搐着双肩奋力反抗,嘴里咕噜噜地说着什么,“你们怎么能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啊!……我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我明明就还剩两年呐——!”
汪德业在法庭上情绪崩溃,今日的庭审只好作罢。
镜头画面被切到小小的手机屏幕,一只手倏忽伸过来,打断了温凝的神思。
女人扭过头去,对上李随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有必要这么专注么。”他说,口吻淡淡的。
温凝把手机关上,黑黝黝的屏幕反射出那张有些惆怅的脸。
“没有,”她说,一只手捂住胸口,“就是有点不舒服……”
身侧的李随很轻地“呵”了一声,他轻启薄唇,幽幽开口:“是心疼汪德业还是那个汪文轩?”
温凝又去看他,男人偏额沉默地望向窗外,疾驰的车辆划破空中弥漫的怪异氛围。
故意不作回答,温凝也学着他缄默了半晌,直到她听见李随重重的呼吸声。
心尖是隐约的刺痛,车辆已经平稳驶入别墅前庭,男人眼睫轻颤,模糊的阴影里突然传来轻响——李随抬指,烦躁地按在了开门键。
“哎……你干嘛!”
一双柔软的手盖在男人的手背,她看见李随西装袖口露出的腕骨因用力而泛起了青筋。
掀起眼皮去看温凝,女人眼底透着清澈的晶亮,天真得一尘不染。
分明知道这样会让他生气,还非得装出一副纯真模样。
前排司机正准备下车给李随开门,却见后视镜里映出老板绷紧的下颌线,于是大气不喘地,他透过后视镜投去询问的目光。
喉头滚动两下,李随盯着温凝,倒是对前排说:“你先下去。”
听着像是咬牙的语气,司机得令后赶忙下车,留给车内两位的二人世界。
接着挪开温凝搭在他手背的掌心,冷冷开口:“你也下去。”
温凝偏不,她斜着身子蹭到李随身上,待男人还未回神时快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凛冽的目光在女人的脸上逡巡,他听见她说:“奇怪,怎么尝起来酸酸的?”
眼底溢着浅浅的笑意,温凝伸指戳了戳李随的脸颊,却见男人生硬地偏过头去。
喉结再次上下滑动,他哑声说:“拿我寻开心很好玩么。”
温凝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难得的俏皮:“才没有,你是不是吃醋啦?”问得很直白,和她刚才的吻一样猝不及防。
李随垂眸看她,直言不讳,“对。”
女人脸上攀起绯红,还以为总要拐弯抹角一下,不料此人竟如此诚实。
双臂圈住李随的脖颈,她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声音闷闷的:“我谁也没心疼,我说不舒服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太叫人唏嘘了。”
当然知晓汪德业暗地里干过的不少勾当,只是当新闻媒体将其公之于众时,他所背负的案件仍旧令她咂舌不已。
心里还是醋醋的,但手掌已经顺着女人的背脊抚摸上去。
他依旧缄默,安静地听着怀里女人的嘀嘀咕咕。
“……说没有情谊肯定是假的,我也不想骗你,唔……”温凝抬头去瞪李随,方才他在她腰间故意拧了一把,“我话还没说完呢!”
李随眼底淡淡的,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脑袋又重新埋进男人的胸口,温凝轻嗅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毕竟也这么多年了,好歹当时……”女人住嘴,差点把“谈婚论嫁”这四个字脱口而出。
悄悄抬眼去看李随,他也正垂眸瞧她。
早就洞悉了女人的心思,说与不说都已经没有意义。
脸上热热的,温凝扭动身子试图更贴近男人——一切与李随的肢体接触都让她安心无比。
嘴唇翕张,她小声地嗫嚅,遂被男人拧着眉头捏住下巴。
“说什么?”他盯着她看,粗糙指腹暧昧地摩挲她的肌肤。
到底是羞涩了,温凝垂下眼睫,她松开搂在李随身上的手,灵巧十指在空气中划动。
李随眉间的皱痕稍微平息,她用手语打出【别生气了。】
手腕在空气中还未放下,显然是没说完。
浓密的睫毛遮盖住她闪烁的双瞳,她接着在空气中比划:【我,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