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坐下来后,问:“你来得早,有没有在园子里逛一逛?”
“稍逛了会儿,殿下先前推荐过,自不能不饱眼福。”沈临毓道。
说来,他前回趁着夜色、居高临下观察过一次,今日进到其中,匆忙走了一圈,隐约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直到现在李崇坐在面前与他举杯时,沈临毓才算想明白了这种“不对劲”。
这里的布景陈设都太风雅了。
李巍那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与这里极其不搭,反倒是文雅的李崇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但这又的确是顺妃娘家的宅子,依江南园林规制而造。
沈临毓私下查过,这宅子上一次大修还是在差不多四十年前、先帝年间,主持修缮的是顺妃的父亲。
顺妃的祖父、祖母都是江南人,因官进京,攒下这宅邸。
年轻时还不觉得,上了年纪格外惦念故乡,但没有回乡的打算,顺妃的父亲孝顺、替二老完全翻新了一番。
这之后漫漫岁月过去,老人离世,顺妃的父母也搬离了,宅子空置下来。
也就是前几年,李巍接了手,但也只是小修收拾,并未改变其中布局。
修缮动工留有文书,其中想法,吃酒时李巍也讲过,一切看起来都是合情合理,但让沈临毓觉得怪的是,除了皇子府,李巍时常来这里。
倒不是说猛汉就不能绣花,是李巍那个猛汉,他根本就不爱绣花。
那他不时在这里,是自知“不足”、陶冶情操?
思及此处,沈临毓便道:“如此有雅趣的宅子,多少能看出八殿下曾外祖父母的性情。”
李崇闻言乐不可支,手上颤着险些把酒水洒了。
“你说你,在御前殿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我行我素,今儿在这温婉景致里,也跟着改了性子了?”李崇放下酒盏,拿帕子擦了擦手,“别说八弟不在,就算八弟在,你当面笑话他粗人一个附庸风雅,他也不会捶你。
话说回来,这话我也跟他说过。
满院子的四季花景,他能叫上名字来的都不多余一只手,偏还不时过来。
可能是外行人才爱看热闹,又或者,府里无趣,来泰兴坊找我和六弟吃酒,太晚了就近歇了吧。”
沈临毓与他重新把酒盏满上,道:“殿下既这么说,那我也就不说虚的了。我本以为,今天吃的是闷酒。”
李崇一愣,抬头看他,待明白过来后,点头道:“可能是我也想到了文寿伯府并不无辜,不算是被当头棒喝。
知道我今儿为什么非要吃这顿酒吗?其实是不想回府去,让你五嫂哭着喊着闹一场。
她之前自己与娘家闹红了眼,但娘家真的出事了,她又怎么可能不管。
她管不平,只能找我,可你说我能帮她什么?
文寿伯府犯的是杀人的事,全家上下,没一个干净的。
今日御书房里,父皇并未说得那么绝对,但我估摸着他要真是下狠手,我连你五嫂都保不住,又何谈替她护什么娘家?
与其回去大吵一场,倒不如与你吃顿酒。
事已至此,闷不闷的也差不多。”
话说到这儿,菜未动几筷子,厨房里的热菜倒是都做得了,仆从一并端上来。
沈临毓一眼看去,不见先前那人,此刻摆桌的全是这府中的人手。
李崇道:“这里厨子做的口味也不错,怕你吃不惯,又去广客来买了几样回来。”
沈临毓道:“我也就是好吃,并非挑嘴。”
李崇挑起了嘴,一道道菜色品尝点评,又多饮了几盏,终是长叹了一口气。
“我倒是巴不得喝醉了事,”他道,“有时想,不管怎么说也是十多年夫妻,她遇到难处,我即便不能帮上忙,也不该束手旁观。
但有时也想,从头至尾,她家犯事在先、谋算在先,我与她的婚事从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以至于今日爆发出来,我进退维谷,文寿伯府给我出了大难题。
想得多了,到最后其实也就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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