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要解开系上的腰带。
因为没力气,指尖打颤了好几下都没对上。
林疏昀微顿,意识到她误解了什么。
“你别动。”
扔下三个字,他没有多做解释,去打来了一盆水,水中漂浮巾帕。
他将她的发全部往后放,拧干巾帕,不甚温柔地擦拭过她的面,来回两次,终于把那些碍眼的脏污擦干净了。
他往下擦拭,却没有开始那么用力。
她的脖颈太细了,细到也许甩个头就要断掉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生活环境,会让一个人瘦成这般不正常。
念头一晃而过,他没有多在意,将巾帕扔进盆中。
温热的水稀释出一层淡淡的红,红又一圈圈漾开,染了整盆水。
“下面我自己来吧。”
莫祈君拉住他,每一根指头的皮肉都快包不住骨头,透出的印子清晰得像外层不复存在。
倒不是羞愧。
她只是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干净。
林疏昀没理会,撩开她的手:“我说过,你现在只有一颗头有用。”
他将她身上堆叠的被褥取走,露出她穿着他外衣的身体。
此刻身体上没有头发遮掩,衣领错开到胸下,即便很瘦,依然有若隐若现的线条。
他目不斜视,转身从工具箱里取出了一把匕首,一条纱布和两个巴掌大小的碗,无声放在可取处。
那匕首刀柄短厚,刀刃细长,刀身锋利,刀面隐约印出流畅的下颌,又反光亮起一瞬神色不惊的眼。
林疏昀出刀迅速,在指尖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他将血珠着重点在在莫祈君的发顶、额心和耳后,用力得要透过皮肤刻印骨髓,又在她脖子的四方画出四个大小相仿的圆形,圆形中落点,所有点都被三长一短截断的线连在一起,像是张张接连的画符。
沾血的地方依稀发烫,仿若火芯戳了一下。
她自我安慰,或许只是聚焦注意的心理作用。
其他未被触碰的地方渐冷起来。
莫祈君拢紧他不算厚实的衣服,一双眼睛里装着惊诧和困惑。
林疏昀又在掌心划下一条痕迹,皮肉翕张开来,他用力一握拳,鲜血流淌进准备好的两个空碗中。
滴答、滴答。
转眼便见不得底部的花纹,赤色装了快整碗。
“喝了。”
他将其中一碗递到她的嘴边,见人没动,说道:“不想进棺材就喝了。”
红色的鲜血倒映着她断成几块的面容,散发出幽幽的生铁味道。
莫祈君抖着手接过碗,想问很多,也知道问不出所以然,只能硬着头皮张口。
血液滑过舌头,第一口入喉,便有浓浓的腥味,她一个哆嗦,还没咽下去就差点吐出来,咬着牙稍稍退开缓了缓,抬瞳见到林疏昀习以为常的眼。
害怕血液变黏着,她又阖上眸,一鼓作气地吞下去,液体如同在喉腔蠕动般,无数次让她反胃。
但只要想到活,只要能够活,这点恶心又算什么。
一碗见底,她喝得干干净净。
林疏昀利落包扎好了手上的伤,又把她横放下,往她后脑勺垫了一块软布。
他从她身下的抽屉里拿出什么,放到另一个装了血的碗里,正巧在她视线盲区,看不见,只听得细碎的簌簌声,像数十只蚂蚁从左耳爬到右耳。
他又侧身点燃了一种她从未闻过的不知名香料。
一切准备就绪。
莫祈君到底是对即将要面临的未知七上八下,双手在两侧抓得很紧,半点不敢松。
她斟酌几番,还是开口:“林公子,能不能至少告诉我,等一会儿究竟要做什么?我、我真的害怕”
林疏昀道:“告诉你,你只会更害怕。”
莫祈君紧抿着唇,忐忑在眼里打转,却没有再说什么。
看她模样,确是实在忍不住才提出的要求。
心绪过于不宁,也没有办法顺利进行。
林疏昀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他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拉过她两边枯瘦的手,把冰凉包合在暖融融的掌心里。
这才发现,她的身上已经没剩多少正常人的温度。
哪怕她身体特殊,也需得尽快了。
他以拇指极缓地摩挲薄纸般的肌肤,口中低低地哼吟着儿时被噩梦吵醒后,母亲唱过的曲调,借以安抚她慌恐的情绪,也将自己带回了过去。
这一刻,黑暗的夜半不再黑暗,阴恻的小屋不再阴恻,陌路的二人不再陌路,牵在一起的手已分不清是谁去温暖谁,谁又被谁温暖。
直到院外风声大作,从天到地捶打着院落四方,屋门晃动着想要揭开,缝隙中的月光忽隐忽现。
有狼嚎从山中传来,叫声凄厉如鬼哭,不绝于响,打断了歌声,终止了动作。
看莫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