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整个人几乎要冻麻了,鼻尖通红,藏在衣袖之中的手也是红的。
风霜猛烈得几乎让她睁不开眼,几次踉跄险些直接跌入雪堆之中。
就在她绝望之际,忽听得在这凛凛的风声之中,夹杂着一阵又一阵不甚清晰的声音。
像是马蹄声,又像是男子的声音。
她仰首朝前望,瞧见这漫无边际的雪地之中,有一队官兵车队由远及近,疾行而来。
最前头的人端坐于骏马马背之上,一身将军盔甲,御寒面巾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
分明也是个少年人,可望过来时,眼神如同这腊月的霜雪一般,冷冽又刺骨。
沈攸毫无防备撞入这样一双眼中,下意识抖了抖,便听到少年将军身边的人问道,“前方是何人?”
马夫欣喜不已,立刻扬声回答,“承德侯府沈家,今困于雪中,还望各位大人出手相助。”
下着雪的天,除了落满地的白皑皑一片之外,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这一主二仆若是得不到帮助,只怕是等不到走回临安城便要直接冻死在这雪天里。
沈攸被风吹得僵硬的手缓缓抬起,哆嗦着唇,“还望大人相助。”
她的声音像是雪地里被冻坏的小猫呜咽声,很细很软,还止不住地颤。
可坐在马背上的少年将军还是听到了。
他定定看着不远处这个裹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少女,抬手点了身后四个兵士,“你们四人,务必将承德侯家眷平安送回京城。”
“是!”
“多谢小将军,多谢小将军。”
嬷嬷和马夫忙不迭躬身作揖。
小将军吩咐过后,直接领着其他兵士,策马离去。
沈攸冷得僵在原地,卷翘的眼睫上落了雪花,却丝毫未阻她的视线。
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马背上的那道挺拔的身影。
漫天的风雪之中,马蹄声远去,寒冬的风吹开小将军御寒的面巾,那张沉俊卓绝却仍带着些许少年意气的面容,只有沈攸一人看到。
正文完结
翌日, 晨曦微露,冬日暖阳初现。
沉风院——
牧庚端着水盆,轻手轻脚地推开正屋的门。
刚绕过屏风入了内室, 就看到床榻上的人已经醒来,正伸长了手要去够旁边小木几上的杯盏。
牧庚愣住, 欣喜若狂, “主君,您终于醒了!”
褚骁抬眸, 视线在他身后逡巡一圈, 开口第一句便是, “她呢?”
牧庚连忙将水盆放下,快步来到床边将杯盏递到他手中,答道, “沈大姑娘守了您好几天,昨日才歇下, 属下这就去通知她!”
说罢, 他转身要走,却被褚骁拉住。
男人刚醒, 声音很哑,“不用去。”
“别吵醒她,让她休息。”
“好,”牧庚站在旁边傻乐,“我去通知陈叔, 让蔺大夫再过来给您看看。”
“嗯, ”这回褚骁倒是没有阻止他。
陈叔和蔺大夫来得很快, 后者为褚骁把过脉,又探过他的体温, 笑着道,“镇国公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虽然也躺在床上昏迷了好几日,但这般康复的速度,已是常人难及。
想来还是平日里便身体康健,结实硬朗,否则也无法好得这么快。
“昨日开的那些药每日按时喝,刚醒来这几日膳食清淡些,很快便能完全康复了。”
“太好了!”
在场的人面上皆是喜色,褚骁看向蔺谷,认真道,“这段时间,麻烦蔺大夫了。”
“此乃医者本分,”蔺谷笑着摆手,“既然如此,那老朽便先回百草堂了。”
褚骁微微颔首,抬眸看向陈叔,陈叔会意,送蔺谷出去。
门关上,褚骁立即掀开锦被,道,“更衣。”
牧庚不明所以,“主君,您刚醒,要去哪儿?”
“去隔壁。”
沈攸在休息,他不想让她过来,那便他自己过去。
冬日严寒,一出房门,便有森冷扑面而来。
可外头日光熙和,光线柔和,将男人高大的身影拉长着映在地面上。
侧房里的地龙燃得正暖,寝室之中,沈攸正陷入沉沉的睡眠里。
从褚骁中毒到现在已过去了十余日,她的神经始终高度紧绷,直至昨日见到他醒来,虽然发着烧胡言乱语一番,但到底蔺大夫说他已无大碍。
沈攸心下微松,这一觉便睡得昏天黑地。
而此时此刻,那个她担心的男人,正坐在她床榻边,满目柔情地看着她,眼底还夹杂着些许愧疚。
“沈攸,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昏迷时梦境里的那一切他都记得清楚无比,才能回想起当初他离京前往边境时,确实在临安城郊的雪地里救过一个小女孩。
后来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