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因何而嫌隙?她一点不想知道。她是来撇清干系的。
她的大伯母……也就是蔚映敏的母亲大人,时不时地托人弄来些自己养的鸽子和鸡,她都会留着每周跟高美惠炖了吃,这回她仍然炖了只鸡拎来,高美惠望着保温桶里面的一层油花说:“不能换换口么?”
蔚映如说:“我也腻了,但我家冰箱实在塞不下了。”
高美惠给予建议,“你爆炒也好呀。”
“老母鸡爆炒多损营养。”
高美惠吸着小腹说:“我最近胖了两斤。”
“你长肉的日子在后头呢。”
高美惠不睬她,筷子夹着荷兰豆吃,在嘴里漫不经心地嚼啊嚼,嚼半天咽了,然后举着筷子看看炖老母鸡,看看青椒肉,最后夹了个荷兰豆继续嚼。蔚映如一口饭三口菜,分钟就能再添一碗,等她吃到第二碗,高美惠的第一碗还没吃一半。她吃着说:“这两天睡前都要冥想半小时。”
高美惠说:“能睡着就行。”
蔚映如又说:“学校快要二模了,二模后最多半个月就填报志愿了。”
高美惠说:“这不是你能改变的,你当好母亲的角色予以她生活上的关照就够了。”
蔚映如说:“照照让人省心又省钱。”
高美惠不认为,“我操心的时候你没看见。”
蔚映如难心,“就去农庄那天在车上装装样子,回来就故态复萌。她要考不上公办或好民办,只能去读职高了。”初三上学期她花了一两万块数学和英语一对一的补,期末成绩没见任何成效。
高美惠不会宽慰人,也不爱说虚的,只说对当事人有用和实际的话,“实在不尽人意的话,让明心去学护理也是一条出路。”
蔚映如的心情无以言表,有些话无需多说,多说反倒使两人生分。恰这时有人敲科室的门,高美惠说:“请进。”
来人是妇科的一位实习医生,她朝蔚映如笑笑,把高美惠托她在食堂打包的多春鱼送来。托她是因为她每天往食堂跑最快,她早午饭合并一块吃。
人离开后高美惠把打包盒给蔚映如,让她拿回去给明皓和明峻吃。
蔚映如拆着打包盒说:“不给明峻吃。”
高美惠如她愿,顺着她话往下问:“你们俩不是和好了?”
蔚映如吃着条多春鱼说:“我要跟他离婚。”
这话她来来回回说十年了。
高美惠完全没接话的意思,等着她自己往下说。
“这回真不骗你。”蔚映如往嘴里塞着鱼说:“我们俩都已经分房大半年了。”
高美惠问她,“有夫妻生活么?”
“我们家每个月有两件事是最稳定的,我的月经和房贷。”
高美惠不认同,“你们才四十岁。”
蔚映如找杯子倒水,“你不也四十岁,不也一直单着。”
高美惠说:“我每半个月会骑行 80 公里。”
“我也骑行。”
“你这话就有失理性。”高美惠跟她说:“你有那精力骑行,为什么不花在维护夫妻关系上?”
“累了,没心力了,自顾不暇了。”
高美惠问:“明峻不存在原则性问题吧?”
“我还真希望他有,他有才会显得我更正当。”蔚映如深出一口气,转了话说:“羡慕死你一个人了。”
高美惠给她泡一杯花茶,把立在一侧的折叠床抻开,让她躺上去休息。
蔚映如躺上来就舒坦了,一舒坦就把这些糟心事全忘了,想到她的正事儿,“我跟你说老高,我只能担保我堂弟是个有底线的善良的好人,不担保别的。”
高美惠说她,“你脑子想点别的,我跟你堂弟是十足的友谊。”
蔚映如捂耳朵,“我不听。”
高美惠着手准备下午三点的学术会议,“你对我的了解不够深刻。”
“你自己对自己的了解都不深刻。”蔚映如说她,“一个月前对男人没期待一个月后围着银杏树转圈求姻缘。”
高美惠说:“我也求平安了。”
蔚映如回她,“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么?”
高美惠十分自洽,“我也可以适当地摇摆。”
蔚映如下结论,“你就是骑墙主义。”
蔚映如也就只在高美惠跟前说这些,外人从不说,父母更不说。她不对外人说倒不是别的,是大家忙生计都累死了,听这些还不如多刷点视频找乐子。另一个原因还是玄学——家里亲戚问她干洗店咋样孩子咋样?听你爸妈说干洗店一年能挣四五十万?不论有没有挣到,她统一回答:孩子好着呢,干洗店旺着呢,旺旺旺旺旺旺旺——
旺旺她妈给旺旺开门——旺旺到家了!
蔚映敏是在夜里快十一点的时候,在从老家回市里的路上,跟一个夜骑的女的一块等了两个红绿灯后,才认出她是高美惠。
她要不是在路口仰头喝水,无意偏头跟他对视上,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