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韵深吸一口气,“你明白就好。其实母妃以前也不明白。母妃曾经以为,作为公主,就是要学好琴棋书画,学好那些音律格调,其实也不必精通,只要拿得出手便好。及笄后能够以此为凭,找到良人作为归宿,这便是极好的一生了。”
“只是母妃自己也忘了,幼时我的父母在教导我的同时,也与我许多自由。”陈清韵停顿了一下,“你外祖父从未要求我三从四德,陈家与白家交好,我小时候常常跟在白家两兄弟身后,便是京中的演武场我也能常常跑去看热闹。”
“即使我得到了许多旁的贵女所未曾拥有的体验,”陈清韵的语调变得有些低落,“长大了一些后,偶尔也会想,为什么有些事情,男孩子做得,我却做不得。”
“可日子久了,我也渐渐淡忘了那些不满。”陈清韵笑了笑,“我从没想过,白二哥能够将你培养成这般优秀的模样,我没想过我的女儿有一天会孤身上战场立军功,没想过我的女儿会在朝堂之上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母妃听到那些喜讯的时候,是真的很为你骄傲。”
“可是这宫墙内,那四四方方的天终究是禁锢了我的眼界。”陈清韵苦笑了一下,“皇后是个好人。也许是因为太傅为人正直,他教出的女儿也是那般一身正气。我本来觉得,皇权在上,你一个女孩子,混杂在这场斗争之中,无论如何都过于凶险。”
叶鸢皱了皱眉。她还没想去争那个位置,就已经有人来做说客劝自己不争。
“但母妃不是劝你放弃,”陈清韵话锋一转,“我本以为劝你放弃才是对的。可是乐安同我说,‘妹妹先是将军,才是公主。’她说,有些我以为公主难以做到的事,对于将军来讲那只是她该做的事。”
乐安公主同陈清韵说:“母妃,我们是沁姝的家人,她亲手参与织就这锦绣河山,不是等着我们要她自己亲手铺好的路拱手让人的。皇弟才是个降生不足十日的婴孩,您却觉得妹妹做不到的事,他能够做到,这难道……”
陈清韵知道,叶槿没能出口的话,是在埋怨自己的可笑。可即便她已经听清了自己的可笑,还是花了整整一晚劝慰自己,打定主意去支持叶鸢。
“母妃只是担心。每当我听到你的近况时,除却为你骄傲,却也总是在担心着你的安危。母妃只是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能照顾好自己,不要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叶鸢没说话。只有叶鸢自己知道心中是何等震动,那些与父皇相处的细节所带来的失落,似乎在一点一滴地被姐姐与母妃抹去。
陈清韵没等到叶鸢说话,心中有些失望,却知晓这母女亲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修复的。她只是轻笑一声,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兴奋些,“不说这个了。母妃还没问你,既然与何家公子的婚约并非出自真心,那我们阿鸢有心上人没有?”
叶鸢被问得无奈,只好转身就出卖刚刚感动了自己的姐姐,“哪有啊,您应该先问姐姐才是啊。”
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温暖,这种有母亲的感觉,陌生且欢喜。
第67章 卿淮瞧上了哪家姑娘,朕给你赐婚!
“朕今日宫宴还未曾恭喜过白大将军回京。”叶瀚英笑着对着白明烁举杯, “白大将军几年没回京,朕连平日里喝酒都少了些滋味。”说话间便举起酒杯,抬手一饮而尽。
白明烁也起身对着叶瀚英拱手举杯,“臣感激皇上惦念, 仰仗皇上天威庇佑, 今年南境边疆的战事格外少些, 臣才得以回京看看,与妻儿团圆,过个好年。”
叶鸢也是第一次见到白大将军。白大将军瞧着身量照比白明酌要壮实许多, 肤色也要黑上些许,虽说相貌上比不得他弟弟白明酌的天人之姿,却也五官生的极为优秀。瞧着有些弱气的相貌被右侧眉上一道四寸长的刀疤截断了清秀,温润之上, 平添些许煞气, 倒显得更符合世人心中高大威猛的白大将军了。
仔细端详才能发现, 白卿淮那双肖似白明酌的双眼过于出众,倒叫旁人忽略了他其他的地方。如今得见白大将军身侧的白夫人,便知白卿淮是像母亲多一些。白夫人瞧上去倒不像是其他的官家夫人小姐,骨骼上似乎就坚实一些,样貌上一打眼便是个英气俊秀的美貌妇人, 端得是干练无比。白大将军与白夫人同座一桌,实实在在是一对璧人, 和谐登对。
“白大将军这次回京中匆忙,”叶瀚英身侧的侍人又填满了酒,“朕一时之间也没能想出什么有好彩头的赏赐来, 在京城里也许久没什么新鲜东西,左右是些黄白之物。”
“皇上说笑了。”白夫人适时开口道, “臣妇与明烁能回京团圆已是皇恩圣眷,如何还想过讨些别的赏赐?”说完白夫人轻声笑了笑,“自然,若是皇上有赏,臣妇也欣然接受便是。”
“你呀,惯常是个会讨巧卖乖的。”叶瀚英哈哈大笑,把手中酒杯一放,“你们夫妻俩这些年实在是辛苦,朕与你们已足足有三年未曾相见,如今就连卿淮都这么大了,官居三品,负责许多皇城内外的大小事宜。白家对殷朝,实属付出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