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萨满们没有说起过,就连当年的通天巫阔阔出也没有说起过!
怯薛军的骑兵们开始乱跑。很多人的脑子完全是迷糊的,他们被恐惧和仓惶控制了。
在他们的队列中,那些最出色的拔都儿们,那些代表贵人们控制部队的那可儿们也同样在乱跑。甚至那些冲锋时位置稍稍靠后的蒙古贵人们,也都紧急勒马,试图找到机会脱身。
只有极少数没有被铁火砲波及,而又格外机敏大胆的骑兵,立时高声呼喝:“这是金狗在车阵后头投掷的!赶紧放箭,射死他们,莫要让他们再投!”
响应他们的人太少了,数十人抽出弓箭向车阵内部抛射,这压根毫无用处。
此时定海军的阵列以外,好几处的号角声猛然响起。
可能是失吉忽秃忽感觉情形不妙,吹响了急速退兵的号角,也可能是更后方的成吉思汗在催促后继骑兵立即上前掩护。
这些号角声看似相似,其实声音各有不同,代表了不同的指挥层级,蒙古人自幼在狩猎时听惯了,轻易就能分辨其中的差异,并按照号角声进行娴熟的配合。
但这时候,深陷混乱的骑兵们两耳还在嗡嗡作响,脑海还在晕眩。他们失去了分辨的能力,然后因此更加混乱。有些骑兵开始拨马加速,打算按照原先的想法,绕过车阵继续穿插。也有骑兵直接后退,想要从突破过一次的前阵冲出去。转眼间,他们不仅失去了队列,也失去了指挥的序列,人和马到处乱跑,犬牙交错。
最先倒霉的,是打算反向冲破前阵的蒙古人。
距离他们穿插成功,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但他们却从凶悍的杀戮者骤然变为仓惶逃窜之人。
张信的反应很快。在铁火砲爆炸后所有人愣怔的瞬间,他就已经厉声发令:“前三排将士整队!整队完毕,就给我抵死了不要再动!后两排的,跟我杀!”
几名都将也都响应,队列里呼喝之声此起彼伏。
“前三排不要动!给我站住了!其他人转向列队,跟我上!”
“你们这群狗日的,叫你们守住守住,结果还被蒙古人突破了!老子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现在跟上,给老子多杀几个,将功赎罪!”
“别废话了,蒙古人乱了!乱了!咱们赶紧上去,杀杀杀!”
大批将士跟随着军官怒吼起来。
第五百五十三章 屠杀(上)
冲上去,杀死那些蒙古骑士!
这些人都是蒙古大汗的怯薛军,杀得一人,就等同于杀死一个千户。这些人是从无数蒙古部落里抽调出来的好手,杀尽了他们,能让半个也克蒙古兀鲁思的贵人和那颜们撕扯胡须,划烂面庞,像狗一样日夜嚎哭不停!
巨大的喜悦,让张信浑身都在颤抖,仿佛身上的每根骨骼、每一条血管都在呼喊着,催促他勇猛向前。
张信在加入定海军之前,乃是桓州的镇防千户。他的祖父是天会年间燕山汉军的队将,父亲则在海陵王完颜亮设立的威烈军里做到副将。
虽然满门上下皆死,还被迫背井离乡,可这身份和资历依旧让张信自矜。他始终不把定海军里这些小卒子、假和尚、中都城里的地痞之流放在眼里,也因此始终都没得到郭宁真正的重用。
直到定海军连续几次打败强敌,张信眼见将士气焰升腾,忽然醒悟。
大金国的名臣大将,对着蒙古军的时候,连屁都不算,唯独郭六郎有这手练兵、厮杀的本事。那我跟着郭宁杀蒙古军,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此时此刻,张信眼看着好几个蒙古骑兵仓惶奔来,几乎要仰天大笑。
身为定海军一员,我期待的不就是此刻的情形么?蒙古骑兵被我们圈起来了,他们现在是死路一条!当日蒙古铁骑杀我们如割草,今日轮到我杀他们如割草了!
在张信的带领下,定海军将士们大步向前,迎着蒙古骑队杀上去。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瞬间有好几支箭矢打在张信的甲胄上,但半数都弹开了,还有半数也没能伤到他,顶多带来一阵刺痛。
蒙古人还是那些蒙古人,弓箭还是那些弓箭,转眼间威力差了那么多,是因为蒙古骑兵的心乱了,他们在害怕!
一声怒吼之后,张信箭步向前,用足了力气挥刀。这一刀砍在了一匹战马的脖颈上,切断了厚实的肌肉,刀锋嵌在了骨骼里。战马惨嘶着奔了几步,倒在地上,蒙古骑兵猝不及防,下半身被战马压住了。
战马的体重和惯性,将他的一条大腿猛往后撅,小腿肚几乎反向搭上了肩膀。剧痛让这个蒙古骑兵趴在地上惨叫起来。
这惨叫声落在张信的耳里,实在太悦耳了。他几步跟了上去,用力抽出卡在战马颈骨的长刀,顺势一挥。那个刚才还在呼叫的蒙古骑兵瞬间身首分离。
在他挥刀的同时,更多将士直接越过了他,向着蒙古人冲杀。
“结阵!结阵!不要乱来!”张信这时候还没忘了号令,提着大刀狂喊。
“提控,耽搁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