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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元 第371节(2 / 4)

到了鼓楼附近,人流愈发密集,仆役吆喝了好几声,都没能喝开通路。于是轿子里的人微微掀开轿帘,向外探看。

这人约莫五十上下的年纪,国字脸,浓眉,颌下五绺长须飘拂,相貌甚是威严,眼神又带着几分凌厉,正是掌控大宋朝政的权臣史弥远。

他是在开禧年间主导杀死韩侂胄,推动大宋向金国祈和之人,所以在普通军民百姓中的名声不好,早前甚至曾有军官彼此串联,意图谋杀他的。那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史弥远至今余悸未消,私下里出行时,经常换用普通规格的轿子,以策万全。

这时候他往外一看,顿时皱眉,沉声叱道:“怎么回事?外头怎有这么多的僧尼聚集?”

这话一出,轿子旁边的亲信管家顿时嘴角露出微笑,但又立即憋了回去。

仆役们都知道,史相的谨慎程度超乎寻常,在朝堂的平衡上头,也可谓殚精竭虑。

皇帝上个月开始,打着祈雨的旗号,多次召见自称身怀法力的道人,包括洞霄宫的充妙大师,太乙宫的紫清明道真人等等。史弥远对此虽然不置一词,却悄悄地派人供奉了佛堂,又公开劝说皇帝诏定江南禅寺之等级,设禅院五山十刹,顺便还往外界放了消息,说自己乃是天童和尚宏智正觉转世。

前后忙了一通,骨子里,就只是为了防备自家露出什么破绽,为皇帝所趁。这会儿看见诸多僧尼,史相又下意识地紧张,觉得是不是这些佛门中人也响应了皇帝。

其实并不是,他实在太多虑了。

“相爷,今天是佛诞日啊,各处寺院这是在各处求施舍呢!”

“哦?哦!”

史弥远哑然失笑:“我竟忘记了。”

四月八日是佛诞日,行在的各处寺院都有浴佛会。僧尼们用小盆装着铜质佛像,然后以糖水浸泡,以花棚覆盖,然后去往城中各处邸第富室,以小杓将浴佛之水浇灌人身,以为祝福。当然,被水浇灌的人得立即出钱施舍,以显示自家对佛祖的恭敬。

这是临安城里几十年来的风俗了。史弥远的轿子先前经过西湖的时候,正撞着放生会,各处豪商竞买龟鱼螺蚌放生。他当时还赞叹了几句,想不到一眨眼就全忘光了。

对他来说,崇佛也好,信道也好,毕竟只是工具罢了。

史弥远放下轿帘,觉得自家一时失言,恐怕要让仆役看轻,顿时有些恚怒。他也明白,这些愚蠢之人,并不了解他究竟为何失态。

前些日子,从淮东淮西等地同时传来消息,说大金国的政局天翻地覆了,有强臣名唤郭宁者,提兵击败各路大金的军马,一举控制了中都朝廷,将皇帝置于掌中。

这消息一到行在,就激起许多无聊文臣的反应。明明是和大宋全无干系的事情,明明金国本身就是大宋的敌国,正是这些人不断在攻讦史弥远的缓和政策;但金国出了权臣,这些人又一个个跳得半天高,写了一篇篇花团锦簇的文章怒斥这等擅权用事,威凌皇帝的叛逆,并试图挟裹庙堂的大政,使大宋对金国的政变做出应对。

简直可笑至极。

他们在意的,哪里是宋金之间的战或者和?哪里是这郭宁的凶悍会如何影响大宋?哪里是金国的君臣之序?

北方虏人大都野性未除,彼此争斗唯以力胜,那不是常态吗?

他们明着在痛斥金国的郭宁,其实意指大宋的史弥远。他们的字字句句,都是在骂我呢!这群蠢货不过是看我高踞群臣之上,心里不舒服罢了!

在史弥远看来,那郭宁篡权,不过是小事。

按照许多朝臣的说法,这种拥兵征讨的强豪确实有其威胁,他的势力如果一直膨胀下去,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大宋的威胁,仿佛当年大金代辽的旧事。

但换个角度想,大金是天下间最为兵强马壮的大国,当年的女真人号称满万不可敌,何等厉害?他们近年来与北方的黑鞑交战,才顾不得找大宋的麻烦。与大金相比,那郭宁不过是个起自草莽、毫无根基的汉儿。那些汉儿真能成什么事?

自高宗皇帝南渡,至今快要百年了。漫长的百年里头,都没一个汉儿能起来灭亡金国的,而那些归正人也只会成天诳惑朝廷,使朝廷兴兵北伐。足见中原绝无豪杰。这郭宁骤然一时得势,待到大金边疆诸帅反应过来,还不是旋手即灭?

这种事,根本不值得拿到朝堂上讨论。奈何淮东淮西的守将大惊小怪,奈何丁焴和侯忠信两个为了掩饰自己出使无功,成日里胡言乱语!

史弥远一直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做到既符合朝堂上言官们痛斥权臣的风气,又不要大动干戈,当真把这股火烧到自己身上。想了好几天,没有结果,连带着宣缯、薛极等人也拿不出好办法。

但这会儿看到和尚尼姑沿街要钱,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说到底,朝堂上固然有人义正辞严,痛骂北国的权臣;朝堂下,却有许多人靠着和北方的私下生意赚钱。对此,史弥远一直是清楚的。这两年大量的物资不断流向北方,以至于宁绍等地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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