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应当是她不在府中时到的,能进她寝屋也就歌槿,想来是她不在,歌槿便先将信规矩地放在了这,等她回来再看。
今日方落过泪,眼眶隐隐酸涩,她眨了眨眼,将信纸铺平,从那句“清清妆次……”开始一字一句慢慢看起。
许是她寄去的那封信言辞过于激烈了,沈祁这回寄回来的信里头话也挺多。
先是安抚她道宋太傅就是这性子。又说世家与皇权之争自立朝来已盘亘许久,宋太傅有顾虑也是情理之中,若她不愿与之周旋就不必理会,只管做自己的事便好,宋太傅安插进朝中的世家子带他归来后再做处理。
最后又提起沈瑜,叫她不要与沈瑜计较,到时他回来了定会先去怀王府找他麻烦,替她出气。
信尾末道:“幸无豺豹阻道,铁蹄已至边境,日前诸事尚且平顺,市井街巷熙攘如常,卿莫要挂忧。且望卿善自珍摄,月落星沉时,万望添衣早憩,勿以琐事劳形劳心。”
“临楮草草,不尽所言。”
徐清凝着那句“勿以琐事劳形劳心”半晌,盯得眼中涩意又重,眼角沁了泪,才阖上眼。
第86章
暮夏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几日过后,天又放了晴,空气中的燥热却是褪去几分,凉意渐渐覆替上来。
徐清携着晨光方从大理寺回来,就听府门外候着的小厮道柳闻依和叶然都在前厅等着她。
进府的脚步一顿,徐清后知后觉自从舒州回来,时间已过去了许久,这二人此番来估计都是来提醒她别忘了当初做下的承诺,赶巧凑在了一块。
徐清这几日大多时间都往大理寺跑,一来,是林温案在大理寺手中,十年前的证据还押在大理寺里头,这几日都在着人翻找。二来,舒州案也不得再拖,总要有个决断,徐清这几日都在与云思起和大理寺其他官员一道商议。三来,要提拔哪些人,徐清还要云思起这个只靠科考上来的从旁协助,帮着一道挑选。
因着在忙这些事,她还真的险些要忘了答应叶然和柳闻依的事。
前厅里,叶然和柳闻依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她们二人的话题不算多,同是京城世家的贵女,但柳闻依到底在大慈恩寺待了十年,二人接触不算多,如今也是聊些稀疏平常的小事。
面前的茶盏又换了一杯新的上来,徐清才踏进前厅。
柳闻依早在她离前厅还是十步远时就在余光中瞧见了她的身影,此刻见她进来,调笑道了句:“王妃真是叫人好等。”
徐清哼笑一声,几步上前托住了叶然要行礼的手,顺势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忙的我头疼,你倒是看起来得闲得很。”
柳闻依装模作样地长叹了口气,“我也想像王妃那般忙碌,那也得王妃给这个机会啊。”
从见面到这时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就讲到了这个份上,徐清也听出了柳闻依话中的试探之意,她敛了笑,正色道:“放心吧,答应你二人的事,我一个没忘,只是你们自个儿瞧,如今还不是时候……”
话至此,徐清忽然顿住,眉心微蹙,目光一瞬间放的深远,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般。
柳闻依和叶然今日来也不是催她的意思,只是京中局势一再变化,边境的消息也迟迟不曾传回来,到底心里头有些没底,想着来提醒提醒徐清罢了。
只是见徐清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看起来像是骤然想起什么在思索,见其神色又辨不出什么,二人相视一眼,皆未出声,静待徐清思忖出个所以然来。
片刻后,徐清倏然勾起一抹笑,站起身,笑看向二人,“我知晓该如何践诺了,很快你们也要与我一道忙起来了。”
说罢,她璇身往外走,行至门边时又一停,侧身看向屋内不明所以的二人,“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事。”
徐清脚下生风,一边着人备马车,一边遣人去大理寺唤云思起去宋府候着。
这几日她总是外出,马车时刻待命,她走到府门外时,马车已经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