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彻底放松了下来,任清音甚至没有费什么力气,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任清音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南宫珝歌的脸,回想着之前所有的一切。
今夜所有的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她的恐惧,她的颤抖,那都不是能装出来的,可她在那种情况下,先想到的是保护好他。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极度惊恐之后,却将一切隐瞒了。
现在的她心思非常好猜,她不说只是不想他担心。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都这样了,还想着保护别人?这太女殿下骨子里的性子倒是没变。可惜的是,今夜所有事件的缔造者,是他。
任清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有她银针留下的痕迹,其实那筒只发射一次就废了,当初也是他做来给任墨予玩的,没想到小六居然给了她,更让他称奇的是,他居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藏在身上的。
被自己的针射中的感觉,真的不太美妙。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自己在那一瞬间,居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佩服她。
机敏的太女殿下,即便变成了这般模样,还能反击。
这样的她,还需要试探吗?
任清音自己也不明白,对于一向冷静而清晰的他,这是少有的情形。
床榻上的南宫珝歌,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角,口中细细的呢喃了句,“清音哥哥。”
声音软糯,可怜。
他心头幽幽一叹,算了吧。
她已是命不久矣,即便他给了任墨予和莫言护住她筋脉的药,但这种药千年难遇,短短一月之内寻到,除非发生万中无一的奇迹。
但是,她抓着他的衣角,那种无形的依赖感,还是让他有些不悦,他握上南宫珝歌的手,睡梦中的人仿佛感受到了安全,竟然放开了他的衣袍。
任清音扬起冰冷的笑意,然后慢慢地放开了南宫珝歌的手,她的手虚空抓了几下,不安地寻找着。
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让她触碰到自己。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房间。
他并未走远,只是站在了门外。
深冬、寒夜,北风呼啸中,格外的清冷。任清音闭着眼睛,忽然撤去了丹田的内功。
瞬间,冰冷袭上身体,薄薄的衣衫刹那间被北风穿透,身体骤然感到寒冷,然后便是刺骨的疼痛,肌肤慢慢变得麻木,但骨头里却是无比的疼。
才不过短短的半柱香,连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她一个人在雪地中,推着轮椅整整走了半个时辰。
她那孱弱的身体,是怎么扛过来的?而她,虽然极尽委屈大哭,却没有说一声她的难受。
他抬起手腕,看着自己的手指。方才他握着她手的时候,她的指尖是冰凉冰凉的,那种感觉,直到现在仿佛还残存在他的掌心里。
他迈开步子,离开。
房间里,床榻上的人依然下意识地动着手指,虚空抓着,神色不安。
房门又一次打开,任清音重新走回了她的床边,将一个黄铜的汤婆子以布巾裹了,放进了被褥里。
就在他弯腰的动作里,她那始终寻找的手指,终于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衣衫下摆,露出了安定的笑容。
灯光之下,她抓着他的衣衫,扯到了脸颊边蹭了蹭,脸颊上飞起红晕,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任清音却是心头一沉,手指探向她的额头,果不其然,额头火烫。
她的身体在风雪中坚持了那么久,不病才怪。
任清音迟疑了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匣子打开,只有一枚用蜡封着的药丸,他捏开蜡封,一股清香瞬间飘了出来。
任清音轻轻拍打着她的脸,“珝歌,醒醒,起来吃药。”
南宫珝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不,我不要吃药。”
不仅如此,她甚至死死地闭着嘴,不肯张开。
任清音那个郁闷啊,这药丸是天下至宝。他竭尽全力不过做了三枚保命的,莫言那枚送给了南宫珝歌;任墨予那枚,想来也给她服下了,否则她那时筋脉寸断,活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