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本性不复杂,它的劣性可能就是吃草,急了的时候是咬人。但人性是复杂的,如果它用在人的身上”
“哦天呐我不敢想象”
爱者将极端爱。
恨者将极端恨。
禁欲者将戒绝。
喜欲者将糜淫。
野心者将僭越。
好战者将虐杀。
上位者将不惜一切代价独揽大权,藐视人命,罔顾生死。
复杂的人性感情都变质。
变得极端又扭曲。
陆承安倒吸一口凉气,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接着眼圈一点点地变红。他堪称残忍地开口说道:“你说得对。那确实是没办法想象的事。”
“我爸是个很恶心的人,跟你讲他的事迹我都嫌脏自己的嘴巴,所以我用枪杀了他。我爸爸是个很秽荡的人,我说我讨厌他我恨他他在医院自杀了。”
“莱恩博士,他们的基因链后天变异,重复螺旋,变成没办法自控的怪物!”
最后他几乎是喊出来的,眼睛已经血红一片。罪魁祸首就在眼前,陆承安握紧拳头,用出九牛二虎的自制力才没有把它们砸在莱恩脸上。
可他的理智猝然崩断,这一刻陆承安也仿佛接种过可怕的基因剂,“愤怒”这个很多人都没办法控制的劣性情绪烧灼他,令他口无遮拦地狂声喊道:“你为了救一个人,想害死整个星际联盟!景慈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你凭什么啊?!”
莱恩整个人猛地一激灵,仓惶地辩解道:“这种残次品我第一时间就销毁了的!我不仅把兔子杀掉,还把它烧成灰,剩下的几支药剂我全部都以最干净的方式销毁殆尽。不是我”
他争辩得很有底气,可在说到“不是我”的时候在发颤。
试图毁灭人类的罪名,最起码是毁掉星际联盟所有alpha军人的罪名,他怎么敢承担呢。
莱恩更急切道:“而且那时候、那时候我还在帝国联盟。我在帝国联盟做实验啊,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来过星际联盟,已经被销毁的残次品基因剂又怎么可能流落到星际联盟呢。”
是啊,从未踏足过星际联盟的莱恩博士的基因药剂,是如何来到星际联盟,又是如何出现在军队,供alpha们接种呢。
牢房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陆承安的理智渐渐回归。
他弯腰,捡起刚才被他砸在地上的厚厚的医学书籍。
封皮出现褶皱,像道丑陋伤疤,抚不平了。
两个人好几天没说话,都仿佛拿对方当空气。
狱警完全不知道那天下午到底发生过什么,等偷懒的他们赶到时,俩人已经吵完休战。
本来以为能看上一场戏,毕竟陆承安和莱恩拌嘴打架互骂小不死老不死的时候挺好玩儿的。
但那天他们只是匆匆看一眼便知,这次他们没有玩闹,是认真地冷战。
没个十天半月绝对好不了。
—
陆承安觉得自己那通脾气发的实在没有道理。药剂虽然是莱恩研发的,但他们在谈及牧寒云时,莱恩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口中好像是个好人、还有大将风范的牧寒云,已经变成一个不近人情且视生命为草芥的暴君。
他只是想救景慈,不想让他年纪轻轻就死掉,也第一时间把那种残次品基因剂全部销毁了。
思来想去,陆承安深切意识到,责怪莱恩确实没道理。
而且陆承安需要他。
所以他拿着书,语气生硬地指着一个晦涩的专业术语问莱恩是什么意思,权当道歉和好。
如果莱恩不顺着台阶下来他就跟这个老不死的打架。
没想到莱恩不止顺坡下驴地接受和好,在陆承安持书靠近他时,他就哇地张嘴大哭起来,嗥天抢地喊道:“啊——我以为你再也不跟我说话了呢!吓死我了好可怕啊。”
陆承安:“”
陆承安忍着脾气,咬着牙一字一顿:“景叔叔打过你没?”
“打过。”莱恩哭道。
“为什么?”
“他嫌弃我是个爱哭鬼,我一哭就捶我。”
然后陆承安立马照着他的眼睛捶了一拳,快狠准,凶巴巴地说:“我也嫌弃!”
莱恩低呜一声,双手捂着眼睛委屈,但是不再大声嚎哭了。
他们和好如初情同手足,陆承安不怕失败不怕丢人,每天学完课本知识,就听莱恩博士的指挥,穿着无菌服戴着护目镜和医用手套,专心致志地做实验。
冬去春来,陆承安在监狱度过第一年。他19岁了。
又过两个月,正值夏日。
暑热。
从狱警嘴里闲谈时,陆承安听到自千里远方外传来的消息。
星际联盟的牧寒云牧元帅在前线中战死、牺牲。
死于帝国联盟的景慈元帅之手。正中心脏、一枪毙命。
消息不知真假。
时间还在缓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