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师弟,要不要出去走走,我们在人家门派白吃白住,人家门主生辰,我们好歹得表示表示吧。”
洛宁城的街市还算热闹,今日又恰好是个什么节日,来往女子不论贫贱富贵,头上都戴着一种圆形的木头饰物,很是可爱。说话声、笑声、马蹄声、讨价还价声混作一团,这世间看上去竟像是太平盛世了。
如果沈钦没有出现,靳寒池原本可以多活几天,到今天才死。
沈钦眯眼看着人群,这一瞬间,贺星河觉得他无比遥远,于是脱口问道:“师兄,你在夺舍之前是什么样子?”
沈钦回头:“你是指相貌?”
贺星河点点头。
沈钦笑了:“跟我现在差不多吧,只不过头发短一些。”
恰好街边有家杂货铺,卖些点心小食,龙须糖的甜味若隐若现地飘了出来,沈钦鼻尖动了动,贺星河就拉着他向店内走去,老板看到贺星河竟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公子又来买樱桃蜜饯啊,可没有啦,我把卖给相府小姐的份儿都匀给了公子,公子家中的娇妻孕吐可好了些许?”
沈钦瞪大了眼睛,顿时像是呛到了似的,咳了个惊天动地。
贺星河面色如常,微带着笑意说:“托福,我娘子胃口好多了,等我们孩子出生,定给老板包个大红包。”
沈钦咳得几乎断气,试图打断这番惊世骇俗的对话,可惜老板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公子说哪儿的话,我那樱桃蜜饯单卖给你又不为了讹钱,就是看到公子,就想到了我们年轻那会儿,我老伴儿怀我们家老大的时候,就想吃口樱桃蜜饯,可惜那时家穷,愣是吃不起,现在能让您娘子吃上,我高兴得很呢。”
沈钦:“……”
贺星河笑了笑,道:“今日没有樱桃蜜饯,那便来一份龙须糖吧。”
贺星河留在点心铺子里等着老板包装龙须糖,沈钦逃也似的跑出杂货铺,等贺星河一出来,就指着贺星河的鼻子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跟老板说?”
贺星河无辜道:“说什么?说我家中娘子害喜想吃樱桃蜜饯?我也没说我娘子就是你啊,你心虚什么?”
沈钦:“……”
贺星河解释道:“你知道那樱桃蜜饯是多金贵的东西么,有价无市,富家太太小姐们排着队地买,我要是不使点儿小小的手段,你能吃得到嘴么?”
沈钦纠结不已地看着贺星河,有些时候,他觉得贺星河脸皮很薄,从不与人争吵红脸,有些时候,他又觉得贺星河脸皮很厚,比如现在。
贺星河拈了一块龙须糖塞进沈钦嘴里,沈钦嘴里顿时满是甜味,他不敢看贺星河温柔的眼睛,就哼了一声,大步走到前头去,他在一家生意红火的胭脂铺子前碰到了一个孕妇,那孕妇被路人撞到,踉跄了两下,沈钦顺手将她扶住,他恍恍惚惚地想,这是不是就是修改版《星河传》里靳寒池碰到的那个孕妇,可惜这一次,没有谢梦雨,也没有了靳寒池。
“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少女被几个壮汉追赶,慌忙乱跑,跑到贺星河旁边的时候,她恰巧左脚绊右脚,摔倒了,贺星河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干脆利落地出手,将那几个壮汉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伸手将那少女拉了起来:“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馆?”
少女害怕极了,瑟瑟发抖地贴住他,贺星河有些无奈,正要伸手推开她,沈钦已经走过来,眼疾手快地拎着少女的后脖领,将她拉开,玩笑道:“姑娘,你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越是漂亮的男人,越不能相信?”
少女怯怯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贺星河身边凑了。
少女貌似来头还不小,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碰到了坏人,和家仆走散了。
沈钦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你自己能回家吗?”
少女怯怯地摇头。
沈钦再次问道:“那我们把你送去官府,官府你总能相信吧,让官府送你回家。”
少女怯怯地看着他,还想摇头,但是没敢。
一路上,沈钦莫名暴躁,但他不敢深究自己暴躁的原因。
无为县县衙前段时间遭了古月门的毒手,现在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又短人手又少经验,沈钦他们等了一炷香时间才见到了县令,谁料县令也不愿接这个烫手山芋,闲谈几句就借口离开,将少女扔给了两个“义士”。
沈钦冷哼一声,就率先离开了,留下贺星河和少女面面相觑,贺星河看着沈钦离开的方向,低低地笑了一声,转向少女,神情淡淡:“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惊愕地道:“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贺星河没有回答她,径直将她带到了安平王府,便打算离开,少女眼中含泪叫住了他:“你什么时候猜到我身份的?”
贺星河道:“这不难猜。”
少女半是期待半是求恳地看着他,道:“你不愿意娶我,对吗?”
贺星河摇了摇头,轻声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