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说出刚才的那句话。
但姚崇可以确定,那句话绝不是他的幻听。
何不效景元旧事?
景元不是别人,正是他和姚兴的祖父姚弋仲。
姚弋仲的父亲,是曹魏的镇西将军,而姚弋仲则在永嘉之乱前,是晋朝的臣子,但永嘉南渡后,他就率领部曲向东迁移,自领了雍州刺史的官职,先投靠了前赵的皇帝刘曜,得到了平西将军的封号,后投靠了后赵皇帝石勒,得到了冠军将军的名号。后赵完蛋了之后,他又向东晋投降,成为了车骑大将军,充分诠释了何为身段立场的灵活。
因他实力出众,这些将军名号还大多是各方势力为了拉拢他而给出的,于是在北方的一片混乱中,他竟然能够得到善终,享年七十三岁。
直到死去后多年,他也一直是羌人之中的信仰,这才让先王姚苌有崛起的机会。
对姓姚的说,你怎麽不学姚弋仲,绝对是一句很寻常的话。
可说出在这个时候,却极不寻常!
姚崇眼神不定,死死地盯着支妙音的背影:“你……”
你什么意思?
他无法不去想,这一句效景元旧事,到底是要他学姚弋仲的本事,还是要他——
向大应投降!
第119章 关中有变
佛塔中的明光已随着姚兴的离去,一点点熄灭了下去,仅剩一灯如豆,被举在支妙音的手中。
也恰恰是这一点明火,将她依然平静的脸色,清清楚楚地映照在了姚崇的眼中。
眼见支妙音要走,姚崇立刻上前一步:“别走,你先把话说清楚!”
支妙音缓缓转过头来,但只瞥了姚崇一眼,便像是看到了一个顽皮的孩子,包容的目光迅速转开,随后举着那一盏油灯信步离开。
姚崇面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支妙音的反应,让他更加茫然了。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在今日朝臣的反应中受到了刺激,才产生了幻觉吗?
可他知道,如果是幻觉的话,他是不会用“景元”这个称呼来形容祖父的。那又分明更像是,有别人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
慧果望着姚崇失神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地问道:“您是打算利用他做些文章?”
支妙音装出来的淡定,直接就从脸上垮了下去,一把就将手中的油灯搁在了边上:“你问我,我问谁去?方才听到姚兴说,陛下已经亲征铲除了拓跋圭,眼看就要覆灭魏国了,我都差点破功。看他刚才愣在那里没走,干脆多试探了一句,不过……”
她说到这里,又忽然笑了:“看起来也不算全无收获。”
如今魏国树倒猢狲散,能掀起的反抗微乎其微,应军兵刃所指,下一个就是秦国。
若是姚兴真的有心出手,这个时候就应该进攻洛阳了,偏偏他没有。
若是他愿意舍弃此地的一切,亡命奔走,就如支妙音所说的那样,向西迁移,这个时候也该动身了,偏偏他也没有!
那他还能干什么?
天幕早就说了,一个没眼界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所以他的结局,其实在这个时候已经注定了。只能是被困死在关中这座孤岛上,直到陛下攻破长安。
“他已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姚兴再如何挣扎,这也是事实,只有快慢的区别而已。
“那我们是否需要联系仇池?”慧果问道,“他们之前因姚兴和拓跋圭的联手,惨败而回,不得不向姚兴投降,但这一支羌族的心气仍在,一旦得知魏国倒台,拓跋圭身死,姚兴也乱了阵脚,倒是他们反击的好机会。”
“不,这件事如果他们想做的话,自己就会去做的,用不着我们来联系。既然姚兴的结局已有定论,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就好。”支妙音懒懒打了个哈欠,“我年岁大了,还想有活着见到陛下的那一天,并不想在胜利将至的当口冒这样的风险。”
慧果:“……”
其实她觉得,支妙音不是想要有活着见到陛下的那一天,是怕回不到建康,之前攒的钱就要全被名正言顺充入国库了。
但究竟是因为哪个理由,好像也不必过多深究,反正现在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听支妙音继续说道:“正如先前我们对姚兴的影响一样,现在最合适的做法,就是极尽所能地稳定关中局势,直到陛下前来接手的一天。姚兴越是拖着不走,他为了维系民心,就需要付出比之前更多的努力,也越是需要抽调秦国贵族富户的血来养民。他在加速自己的死亡,却觉得自己还在求生,于我们而言没有坏处。”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问姚崇的那一句呢?”
支妙音意味深长:“你觉得现在的姚兴和姚崇像谁呢?像不像——”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
姚兴觉得,自己把那群没用且目前还年轻的儿子,全部剔除出了继承人的候选行列,把姚崇立为太子,是在安朝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