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白天发现后没说什么,也没遮掩,看起来根本不在意。但裴琮越不在意,西泽尔就越想让他疼。
西泽尔贴近他,一点温度便顺着肌肤贴上来,呼吸在被褥底下极慢地浮动。
他能感觉到那股温度,一点点传到自己骨头里去。
他突然很想把这个人掰开,把这副温度的来源整个翻出来,揉碎,然后塞进自己身体里。
如果把你剥开,你会不会更听话?
如果把你关起来,你会不会不再撒谎?
如果真把你做成只剩皮囊的标本,好像也不错?
可能是蛇的体温太低,裴琮顺势往外,肩膀离他远了半寸。
只一瞬,西泽尔的呼吸就变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按住对方的腰,丝毫不愿意让人远离他一点。
莱尔说:“当然,无论他是谁。”
西泽尔觉得荒谬。
怎么会“无论是谁”都一样呢?
裴琮不是影蝠。
西泽尔始终区分得很清楚,他想要的只有裴琮,无论他披着谁的皮囊。
根据消息,温斯很快就会前往主城区参加聚会从南区出发,一路经过西侧巡防线。
废星荒原辽阔无垠,地表早已看不出原始生态的痕迹,只剩碎裂的岩层和风沙剥蚀过的金属残骸。偶尔几株突变苔藓贴在石缝里,颜色诡异得像腐烂的血肉。
他们跟了温斯的队伍两天。
白日灼热,夜晚寒冷,狂风裹着干粉尘暴吹过来,天空拧紧了风箱,准备将这片土地碾碎。
直到第三日清晨,天色终于变了。
乌云从天边压下来,倾覆在天幕之上,遮得整个荒原都黯了三分。地平线隐没在雾与灰之间,风却停了。
“要下雨了。”裴琮低声说。
西泽尔站在他身边,目光从来落不到温斯的车队上,只盯着裴琮看了很久。
雨还没下,但空气已经湿透了。
“就在这儿动手。”裴琮收回视线,嗓音低哑,雨前潮湿让蝙蝠感到不适。
温斯家族的车队停在荒原西段,一这地方曾是外派科研点,后来被污染风暴撕裂成断层,一整片地壳向下沉了五十米,形成了一座天然的“死地盆地”。
温斯选了这儿当临时驻点,三台自动护盾塔部署在车队周围,
裴琮埋伏在远处的碎岩后,风把他的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西泽尔利用热感画面观察情况。
他先扫过外围警戒区域,护卫、哨岗、生物感应兽的位置一一确认,极快地做着简略标记。
他很冷静,像台机器。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车队中央那辆核心车厢上。
热感图像剧烈闪动了一瞬。
——有人在里面。
不止一个。
轮廓重叠,动作急促,热源分布扭曲得像是一场畸形的搏斗。
那个高温区的人影正压在另一道瘦弱的轮廓上,节奏毫无规律,唇齿相接,水声啧啧。
温斯嘴里嘀咕着某个隐晦的词语,时不时舌头舔过奴隶的耳尖。
另一人被摁得死死的,四肢张开,几乎快被扯断了——脖子那一圈热度剧烈变形,说明那人的喉咙正被掐住。
呼吸、挣扎、甚至呜咽的频率,都随着温斯动作的起伏变成节奏。车窗已经结了层雾气,却挡不住那副污秽的画面出现在西泽尔脑子里。
西泽尔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第一次听见那样的喘息和挣扎。
第一次,心跳会因为那一手“掐脖”的动作而慢了半拍。
不是因为温斯。
是因为——他忽然想象了一下,如果那节脖颈的主人是裴琮。
不是被侮辱的,不是被摁住不动的,而是——是在他掌控里的、贴着他身体、因他而颤抖的。
念头只是闪了一下,他便骤然收回视线,像被自己的思绪恶心到了。
可那种渴望却像一条毒蛇,慢慢缠上了他的脊椎。
“五个护卫,两人配有能量盾;两台自动机枪炮位,一个哨岗隐蔽在东南角的坍塌口。”西泽尔利用热感传回的信息,提醒裴琮小心行事,“温斯本人在核心车厢,配有脉冲武器。”
裴琮低头检查自己的枪,轻轻点头。
裴琮最近时刻关注西泽尔的状态,对他突然稳定的基因还是心存疑虑。
“待在这,我不会让你受伤。”
他话音刚落,远处一道闷雷轰然炸开。
乌云如垂落的幕布压下,风变了,世界静了下来。
裴琮站起身,埋在东侧塌陷坡底下的微型炸点轰然引爆,掀起一片尘幕。
与此同时,温斯的车队通讯瞬间被切断,自动塔防系统错乱,开始自我循环校准。
整个车队,被切成数段孤岛。
爆炸声轰鸣而起的那一刻,裴琮已经脱离了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