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枕边,皱眉望向身前的黑影。
“你怎么来了?”
四目相对,沈鸢清楚看见了谢清鹤眼中的乌沉晦暗。
那双沉沉黑眸一瞬不瞬望着沈鸢,似是藏着千言万语。
到嘴的质问忽然化为无声,沈鸢转首,背对着谢清鹤躺下。
“夜深了,陛下还是早些回去,省得让人瞧见了……”
“对不起。”
沈鸢一句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听见谢清鹤这一声,身影忽的僵住。
她强撑着道:“陛下是天子,天子怎会有错……”
沈鸢声音渐渐染上哭腔。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谢清鹤声音很轻:“我不该骗你,当初山崩……”
沈鸢猛地从榻上坐起。
夜色缱绻,沈鸢一双眼睛比白日见到的更红。
她拿榻上的迎枕砸向谢清鹤,泄愤一样。
“谁要听你说这些,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谢清鹤,我说过那是我最后一回信你,我再也不要……”
榻上的一切几乎都砸在谢清鹤身上,沈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拿手背胡乱抹去泪水。
一只手先一步替她抹了去,那抹白净的手腕近在咫尺。
沈鸢忽的用力在谢清鹤手背上咬上重重一口。
深深的两道齿印瞬间出现在谢清鹤手背,沈鸢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并非从谢清鹤手上传来,而是……从他肩上。
沈鸢突然松开人,她刚刚随意拿东西砸人,根本不曾顾及谢清鹤。
如今才发现他长袍上隐隐有血丝渗出:“你怎么、怎么……”
等不及谢清鹤说话,沈鸢不知何来的胆量,狠命扯开谢清鹤的长袍。
她只模糊看见一道旧疤。
沈鸢喃喃:“是那次山崩……”
谢清鹤含糊不清应了一声。
沈鸢皱眉:“谢清鹤,你在骗我。”
她气恼,“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直骗我有意思吗?你走,你现在就给我走,我再也不想和骗子……”
“不是山崩,是之前的蛊虫。”
沈鸢一时语塞,不明所以:“怎么会,当初戚玄不是说都好了吗?”
谢清鹤言简意赅:“没有。”
虫蛊本就难解,何况谢清鹤还是借命。出征盂兰时,谢清鹤的身子每况愈下。
他自知自己时日不长,所以先一步为沈鸢和谢时渺安排好了后路。
后来又遇上山崩,那会谢清鹤奄奄一息,就连戚玄也束手无策。
“崔武说,你那会时常做噩梦……”
沈鸢哑口无言,良久才开口:“你以为我是厌恶你才做噩梦?”
谢清鹤抬眸,满脸写着“不是么”三字。
他以为沈鸢如以前那样厌恶自己,所以才会夜夜做噩梦。
沈鸢无声弯唇,唇角笑意苦涩:“不是的。”
她垂首敛眸。
沈鸢何时见过这样小心翼翼的谢清鹤,她低声呢喃:“我不是厌恶你,我是、是梦到你受伤了。”
错愕在谢清鹤眼中一点点溢满,他似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握着沈鸢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加重,直到耳边传来沈鸢的一声惊呼,谢清鹤猛地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