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弥散在空中,葡萄酒旗帜飞扬,不时有些金发碧眼的西域商人穿梭……
柳棠华瞧着新奇,拉着柳舜华的衣袖,“姐姐,他们好高啊,头发眼睛也和我们不一样。”
柳舜华自幼见惯了这些西域人,并不觉得稀罕,只悄声提醒,“你小声些,他们大多都是商人,在这里待得久了,听得懂你说什么的。”
柳棠华忙闭了嘴,将目光盯向路边的新鲜瓜果。
马车行至一个岔路口,左拐又行了一段路,鼎沸的人声渐渐淡去。不多时,便在一处人家停了下来。
柳舜华听大表哥说了声“到了”,便迫不及待跳下了马车。
陈家老爷子等得不耐,一早上让人去瞧了无数次。一听到马蹄声,不顾自己行动不便的双腿,抓起拐杖,令孙女陈莹半搀着便走了出去。
陈望与刘氏跟在后面急得大叫,“父亲小心些。”
陈老爷子踉跄出门,正看到从车上跳下来的柳舜华。
他一瞬怔然,顿住了脚步,没再往前,只是盯着柳舜华发愣。
柳舜华一下车,看到外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滚滚直下。
“外孙不孝,这么晚才来看您。”
陈老爷子身子晃了一下,忙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柳舜华,一把将她揽在怀中,老泪纵横,“我的蓁蓁啊,外祖……总算是见到你了。”
众人见此情形,无不落泪。
过了许久,才擦干眼泪,迎着她们进了门。
落定后,柳舜华先向众人介绍了棠华。
一家人对着柳棠华嘘寒问暖,陈莹见棠华与她同岁,欢喜不已,拉着她的手不丢,直言要带她玩遍凉州城。
柳舜华将父亲准备的礼物交给舅父打理,又让人将自己准备的箱子抬了上来,把采买好的礼物当场分给众人。
说起来,柳舜华能如此大方,多亏了贺玄度。
贺玄度离开长安前,曾命洪声送了她两枚金饼,说是照看绿玉的谢礼。
她本是想拒的,奈何洪声不肯收。
她原想着,等贺玄度回到长安,再亲自还回去,可左等右等,都未能等到贺玄度。
后来采买钱财不够,她索性拿出一枚金饼,兑换了铜钱。
谁知越买越上瘾,不出半日,一枚金饼就这么没了。
上辈子未嫁前,柳家不过是平常人家。
出嫁后又被困在相府自顾不暇,她哪有闲心随心所欲地采买。
如今活了二十余年,头一遭感受到肆意采买的乐趣。
柳舜华当即决定,将另一块金饼也带来凉州,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要如何还给贺玄度?算了,退来退去的,倒显得生分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收下礼物,直赞柳舜华有心。
柳舜华最后才笑盈盈将一株山参拿出呈给外祖。
陈老爷子接过,摸了摸盒子,“人老了,吃这么好做什么,何必要浪费。”
柳舜华打趣道:“看来外祖是对外孙的礼物不满意,那明日我再去逛逛,买一件让您满意的去。”
陈老爷子笑了:“你这丫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贫,和你母亲一个样。”
陈老爷子有两子一女,除老大健在外,其余皆不在人世。老二自幼夭折,年岁一大,他倒渐渐忘了。
可对他的幼女,柳舜华的母亲,他一直是疼爱有加,只可惜她红颜薄命,也已早早离世。
柳舜华越大越像她母亲,数年不见,方才她下车之时,陈老爷子好一阵恍惚。
接风午宴异常丰盛,满满一大桌子的菜,看得柳舜华都有些眼花缭乱。
“舜华,这个鱼是昨日刚钓上来养着的,没有刺的,你尝尝。”
“这个羊肉从昨夜就炖上了,软烂得很,快试试。”
“舜华姐姐,这些菌菇是我去山上捡的,可新鲜了。”
“棠华啊,别拘着,都是自己人,多吃一点。”
……
两姐妹被不停地夹菜,腮帮子鼓鼓的,根本停不下来来。
一向贪吃的柳棠华,在吃了最后一块羊肉后,实在有些吃不下了,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