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与整个柳府,下场只会比刘昌更惨。
他们已没有退路。
这些日子,她终于闲下来重新梳理上辈子之事。
贺玄度院内的那场火,起得有些蹊跷。
她怀疑过,是不是程氏知晓贺玄度对他起了杀心,先下手为强。可她若纵火,怎会选在儿子大婚前夕。
若是天灾,可他院内人伺候一向谨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起了大火?
还有,丞相府造反究竟有没有成功?到底是何结局?
她叹了一声,真是,死得太早了。
不过,贺玄晖既然重生,却依旧选了刘九生,或许,上辈子,相府真的造反成功了。
但往好处想,贺玄晖自以为重生,掌控上辈子结局,可却想不到她也是重生。她正好可以好好想想办法,利用这个改变局势。
关于上辈子之事,她要寻个时机,向贺玄度坦白。
帘子掀开一角,芳草带着梅好进屋。
梅好一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二少夫人开恩。”
柳舜华忙将她扶起,“梅好姑娘,昨日看你似乎受了惊吓,来不及问,你为何会在此?”
梅好垂下眸子,怯怯道:“那日,听了二少夫人的话,我本是想攒够本钱,寻一个可靠之人,远离长安。可人还未找到,便被丞相夫人买来。如今,我卖身契在她手里,只能任由她处置。”
梅好姑娘长相柔美,瞧着楚楚动人,程氏能找上她,不足为奇。
柳舜华与她也算有些故交,想了想,认真道:“卖身契我一时半刻拿不到,要委屈你先跟着我了。”
梅好闻言,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原本低垂着头,此刻却微微抬起,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泛着盈盈水光,静静地望着柳舜华。
她没想到,柳舜华竟会替她考虑这么多,连拿回卖身契都替她想好了。
“二少夫人,夫人她命我盯着您的一举一动,我其实……”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柳舜华神色未变,只轻轻一笑,“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留我在身边?”梅好问。
柳舜华看着她,缓缓道:“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比起别人,我宁愿帮你。”
梅好声音哽咽,“二少夫人,为何要帮我?”
“这世道,女子活着已是不易,又谈何出路。”柳舜华看着高墙外的天空,眼底含着淡淡的悲悯,“只要心术正,我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贺玄度回来时,正撞见梅好从厅内出来。
他进了屋,见柳舜华斜倚在榻上,发间一支白玉簪在日光下莹润生辉,衬得她愈发温婉动人。伸手解下大氅,腻歪在柳舜华身边,手伸进她衣袖内,“外头太冷了,夫人帮我暖暖。”
柳舜华温热的掌心握住他的手,“出门时不是让你带手炉吗?”
贺玄度笑道:“我一介男子,出门带着个手炉,让人看到了岂不笑话。”
“活该!”柳舜华狠狠在他掌心一掐。
“疼,疼,疼。”贺玄度装模作样地叫了起来。
柳舜华哪能真下狠手,知道他在装,斜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手炉塞他手里。
贺玄度乖乖捂住手炉,“那个梅好,先别急着放她走。”
“哦,”柳舜华拖着长音,“昨夜不是还要将人送走,怎么今日就改主意了。”
贺玄度凑过去,嬉皮笑脸道:“你吃醋了?”
柳舜华推开他,仰头道:“谁吃醋了。”
贺玄度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梅好,极有可能是千机阁的人。”
想到梅好柔弱无依的模样,柳舜华愕然,“怎么可能?”
贺玄度:“你仔细想一想,她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望月楼,刘昌要她陪着一起用膳。”想到与刘昌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柳舜华忍不住一笑。
贺玄度点头,“正是,那次刘昌面圣,险些被先帝怪罪。如今彭城王入长安,她又出现在相府。还有,此前突袭都尉府的要犯,逃到长安,便是躲进了千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