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芝横她一眼,“我还没成亲呢,真是荤素不忌……”
“你就不能假装没听清么!”虞兰琼嘟嘟囔囔,一张小脸到底是越来越红。
虞兰芝嘴上不说,心里轻轻道:坏女人,被偏爱,有恃无恐。
琼娘生来就是要享亲人、情郎无限偏爱。
说来也怪,没见谁挑剔过她的资质,例如够不够聪明,爱不爱念书。
她又生得闭月羞花,没有人嘲笑她。
那些压着虞兰芝的大山,在琼娘那里全都不是事。
年纪一到,立刻出现一个完美无缺的唐于徽,陪她闹陪她疯,无所顾忌的小两口。
出嫁的琼娘照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后也会一生顺遂的。
永远开开心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从前,虞兰芝也是这样的,也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如此。
难得天气好,三人走去荷香水榭品新鲜的糯米饮子。
虞兰琼已经出现轻微害喜症状,尝了口,想吐,曾经喜爱无比的味道再也不是那个味,便让人换成酸梅汤。
少糖多酸,这下她敞开肚皮喝。
“少喝点吧祖宗。”虞兰芝将稍稍放凉温度适宜的红枣百合燕窝推到她手边,“尝尝这个,我阿娘珍藏的。”
上好的血燕,源自最难采摘也最滋补的洞燕,非常有嚼劲。
虞兰琼挑挑眉,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好喝。”
她的孩儿知道这是好东西,就不让她吐了。
“我都越来越分不清你是姐姐还是妹妹了,芝娘长得也太快了些。”虞兰琼嘿嘿笑道。
其实不是芝娘长得快,而是她没长,被捧在手心,不懂烦恼,自然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袁莲心:“她马上就要出嫁,当然一天比一天稳重,哪像你,成天惯的不成样子。”
唐于徽家中人口简单,父母爽朗大度,再加上他又不是嫡长子,基本没有要小两口操心的事儿,以致琼娘还跟个孩子似的。
虞兰琼挠挠头,“我也想找点事做,可家里我最小,主持中馈用不上我。”
虞兰芝叹口气,“你呀,举手投足学学我嫂嫂,慢一些稳当一些,便算你天下第一体贴人。”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小雪后一天比一天凉,暂时用不到烧炭,可衣裳必须往厚里穿的。
婢女们拿来斗篷,为三位主子披上。
虞兰琼满眼放光,双手合十,“白如雪莹如玉,一根杂色也无,这等白玉狐裘,整个洛京,怕也只有你这件!”
“你的也好看。”
姐妹俩难得互夸。
没有小娘子见到这件狐裘还能无动于衷的,虞兰琼在心里羡慕,却绝不会在唐于徽跟前说。
因为徽郎听了定会因无法送她喜爱的东西而自责。
她舍不得自己的郎君自责。
有缘今生牵手已是莫大恩惠,倘或再强求他有陆宜洲那般家世……实属贪得无厌。
就像芝娘,通身富贵,要嫁给家世显赫的探花郎……其实也没那么开心吧,她心里藏着一个人,虞兰琼再莽撞也不敢说的,阿娘会剪了她舌头。
总之呢,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她们长大了,得到很多,也得失去一些,才能平衡。
次日,勤奋上进的虞兰芝天不亮睁眼,穿上厚厚的棉服外罩麻衣孝服,梳洗干净,草草用了一顿全素早膳,回味着鸡丝汤面、羊肉汤面、烧鹅、蒸鸭、蒸鲜鱼。
咽着口水,来到了郊社署。
一个脸生的小内侍迎过来,弯身施礼,“虞署丞。”
虞兰芝拢手问:“这位公公是……”
“奴才咸凤宫的。”
冯太皇太后。虞兰芝微讶。
内侍:“太皇太后听闻您在明堂当差,欣慰不已,特特来请您将她的心意带去明堂供奉起来,也算是尽了一份大行皇帝嫡母的心意。”
虞兰芝屈身领命。
皇帝驾崩,冯太皇太后的日子肉眼可见好起来,都能让人给他传话了。
见到太皇太后本人,虞兰芝又悄悄把话收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