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其实有点上火了,许久不见的恐孩症犯了。
只是不想吓着孩子,才克制着表情没说话。
她真的不喜欢小孩子,准确的说,不喜欢那些被家长纵容的小尖叫怪们。
讲不通道
理,没有是非观,在公共场所踩着人跑来跑去,到处推搡人的,没被大人管教好的小孩子。
以前对于楚棠这种现实存在感极低的人来说,去一趟游乐园之类的场地,回来脚都被踩肿,还附带满身乌黑小手印的衣服裤子
和他们较真吧,话没说几句,溺爱的父母爷奶跟戳了肺管子似的,先跳出来,指责她这么大个人,咋心眼这么小,还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较真呢?
等对方放完一通屁,轮到楚棠掰头了。
话没说几句,她身上奇妙的特性又发挥作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忽略她,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晚上气得更睡不着觉了。
简直就是噩梦。
所以这辈子每次耍嘴皮子,看着江宁气得脸青黑,楚棠觉得可有意思了。
吵架必有回馈,果然很爽啊。
刚才楚秋泽尖锐的声音,和充满破坏性的举动,一瞬间让她想起了过去那些糟心的小孩。
还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带孩子,或者说小孩的天性如此,应该找个更有育儿经验的人来养?
结果就看见枕头上聚集的小小一团泪痕,越染越大,跟水龙头关不住了似的。
仔细看去,被子幅度很小的颤动。
楚秋泽在克制地哭泣。
“”
楚棠头皮发麻,她心里想法七绕八拐的,嘴上可是连句重话都没说,这孩子怎么哭上了?
看着那小小颤抖的一团,不知怎么的,楚棠突然想起了楚秋泽天生过目不忘的事。
之前她知道后,只是单纯赞叹老天爷赏饭吃,这孩子以后很有钱途啊!
但此时此刻,瞧着未来大佬哭包的样子,楚棠迟钝的发现一件事——
正是因为他过目不忘。
所以连一两岁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那几年被江秀芬、江有福当畜生似的虐待的日子。
许多几岁时遭受虐待家暴的儿童,长大后这段黑暗记忆会模糊大半,也算是自我保护机制。
但楚秋泽和他们不一样。
那些悲惨的记忆,每一分、每一秒,遭受的漫长痛楚之感,永远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她怎么能把楚秋泽和那些熊孩子做对比。
熊孩子之所以称之熊孩子,是因为他们有溺爱自己的家人,这些楚秋泽统统都没有。
只有一个不那么温柔善良的姐姐。
这一刻,楚棠好像终于开始接受楚秋泽这个与她这具身体拥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了。
她之前多少带着功利性、目的性,去对这个身世悲惨的弟弟好,还是为了气运。
可人心不是石头做的,再冷的冰块总有融化的时候,这段时间相处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楚棠心里被触动了下,面上表情先一步软化下来,不需要刻意调整,已然是发自内心的怜爱。
看样子该找机会送小崽子去读书了,他不曾被爱过,被关心过,所以才会抓紧一点温暖舍不得放。
“好了,摔东西的是你,发脾气的还是你,我都没生气,你哭什么。”
楚棠温声细语道,过去把被子揭开,免得哭得小脸通红的孩子闭了气。
片刻,楚秋泽抬起一张湿润的脸,就这么仰着一张白嫩可爱的脸蛋,说:“姐姐,我错了。”
没了平时那种总有刁民想害朕,小大人一样严肃的表情,长长的睫毛缀着泪珠子,要掉不掉的。
“对不起。”
他爬起来,搂住楚棠的腰,把脸埋进她怀里,抽抽噎噎地说:“我不该胡乱发脾气,下次再也不会了,姐姐,你喜欢那个哥哥就喜欢吧。”
在前一刻,已经把楚秋泽归为自己人的楚棠,察觉到怀里湿润的触感,心里塌陷了一片。
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崽子,她选择性遗忘了刚才这小崽子表现出的攻击性,亲了下楚秋泽的额头,自我反省:“姐姐也有问题,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