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对着窗户,窗户缝隙填了东西,加强了密封性。
陆珂伸手摸了摸褥子,褥子并不厚实,料子也很粗糙,但是并没有任何脏污,铺平得没有一丝褶皱,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床边的小凳子是作为桌子使用的,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套衣裤,都是粗布麻衣,上面还有几个补丁,衣服旁边放着针线。针线在原晔的屋子里,说明这衣服是原晔自己补的。
脑补了一下从小锦衣玉食,不事生产的世家公子拿着针线,坐在床边,歪歪扭扭缝补的画面,陆珂被逗笑了。
陆珂穿越过来两年,病了小半年,加上陆夫人管的严实,她很少出门,而原家是一年前出事,半年前宣判流放的,也因此她没有见过原晔。
但是,长姐见过。
长姐爱拉着她分享诗文,其中最多的诗文就是原晔的。大抵是因为两家有婚约的关系,长姐隔三差五地就会和她提起原晔,所提最多的除了诗文,便是原晔孤傲清高,不屑风流。
孤傲清高的人,从高处陨落,还能保持心静平和,于困顿卑微时,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不卑不亢,不喜不哀,应该是一个荣辱不惊,情绪稳定的人。
陆珂忽然对原晔升起了几分好奇与期待。
尤其她的父母都是急性子,脾气暴躁,两个人的婚姻没有谁对谁错,但就是过不下去。
情绪稳定,是她找另一半的第一条件。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珂将半掩的窗户关严实了,然后从贴身小衣里取出陆夫人给她的银票。
陆夫人威逼陆珂代嫡姐出嫁,她半推半就,陆夫人心里愧疚,出嫁时偷偷补贴了陆珂许多嫁妆。
陆珂怕原家人有贪墨之心,又怕珲阳人生地不熟被人抢夺,于是央求陆夫人全部换成了银票。
这一番折算下来,足足两千两银子,陆珂分了一千两给原主母亲,自己留下了一千两,一路藏在小衣里谁都没告诉。
普通老百姓一年五两银子就够衣食无忧了,一千两,足够她养老一辈子。
陆珂又数了数银票,一千一百两,怎么多了一百两?
难道是陈炎?
陈炎是陆府管家的儿子,自小读书,才十八已经是进士了。
陆珂穿越过来刚刚半年时,快被憋疯了,感觉自己像被关在阁楼里的疯女子,迟早会被陆家吃的骨头都不剩。
某一日,陈炎说喜欢她,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让陈炎去找陆夫人说要娶她,带她离开陆家,离开京都。
她盼望着,期盼着,但是没有用,陈炎的身份太低了,陆家的女儿是要联姻的,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管家的儿子。
她让陈炎带她私奔。
那天晚上,她等了很久很久,什么都没有等到。
一日一日下去,终于,陆珂渐渐习惯了在陆家后宅的日子,像一棵枯树一样待在陆家。
直到,陆夫人提出让她替嫁,直到临别前一日,陈炎高中进士,过来见她。
其实,很早以前,陆珂就想明白了,其实她怨不着陈炎,也不喜欢陈炎,她只是太苦太痛了,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陆家,所以任何救命稻草扔过来,她都会不顾一切地抓住。
陈炎是,原陆两家的婚事也是。
陆珂摇摇头,甩掉脑子里混乱的一切。
今天是新婚第一夜,是需要洞房的。
衣衫脱尽,小衣不保,银票就暴露了,她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将银票藏起来。
陆珂将褥子掀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东敲敲西敲敲,终于在床尾那里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她用力将石头掰下来,将银票用绣帕包好,塞进去,再将石头塞回去,铺好褥子,脱掉鞋袜,用力踩了好几脚,确定从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后,穿好鞋袜,拉平褥子,重新在床上坐好。
送亲队伍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边塞之地,天黑得早,陆珂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原璎慈的声音响起:“大哥,你回来了。”
“嗯。”
原晔应了一声,进门立刻将院门关上。
“原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门外传来一个粗旷的男声:“咱们可是一路流放过来的兄弟,那么难的路都走过了,今儿个听说你结婚,都不让咱们这些弟兄们见见新媳妇?”
原晔:“不必了。女孩子面皮薄,各位请先回去吧。”
王大利长相憨厚,不管遇见什么事,总是笑眯眯的,这流放的一路之上,不说自己犯了什么案子,只一味地拿着自己的馒头和水拉拢了一大批同样流放的人,被安置在荒村后,荒村其他流放之人趁着夜色想要抢夺财物,被王大利带人打了个落荒而逃,从此这前后的流放之人才和睦相处起来。
但流放之人到底都是逞凶斗狠之人,面上是和睦了,私下里的争斗却并不少。
原家的门关了,王大利也不恼,只笑着对其他人说:“看来,原兄弟对这个媳妇疼得很。”
他脸上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