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与脖颈相连处还在淅淅沥沥滴着血,将祁听晚的床榻染得一片狰狞。
而晕倒在一旁的祁听晚,亦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抹了满脸的血。
勤政殿。
鎏金兽首香炉里燃着宣肺止咳香,但嘉明帝还是止不住地咳嗽。
尤贵妃在一旁替他顺着背:“陛下息怒,太子年轻气盛,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乃是人之常情。”
嘉明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笔山摇晃间,他怒道:“哪有一个储君的样子!为这么点小事便忤逆长辈,张狂至此!”
“砚山!那畜生还没到!?”
一旁的郑公公连忙躬身道:“陛下,两刻钟前就派人去通知太子殿下了,算一算脚程,估摸着快到了。”
嘉明帝再度咳嗽起来,摆手吩咐道:“听晚去年不是看上了上供来的那尊南红摆件么,把它送去端王府。”
郑公公应是,尤贵妃却在心中冷笑。
祁听晚看上的?她分明记得是端王妃多看了两眼。
尤贵妃藏在袖中的指甲陷进掌心,复又松开。
狗咬狗,一嘴毛,她有什么好气?等着看太子被责骂便是。
很快一道清瘦的身影踏进了殿中。
嘉明帝看见祁昀的那一刹,骂人的话就要劈天盖地砸去。
却不想祁昀身形挺直,不卑不亢跪在了地上。
他开口,嗓音清寒:“禀父皇,清河郡主两次伤我侧妃,图谋她的性命,儿臣是可忍孰不可忍,端王府若要问责,要杀要剐,儿臣悉听尊便。”
嘉明帝愣住了。
他这个儿子,自小倔得像头驴,又何时这般卑躬屈膝在他面前说过话?
尤贵妃隐隐生出不妙,忙道:“太子啊,听晚那都是闹着玩的,毕竟是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那么吓人家。”
祁昀直勾勾看向她:“小打小闹?若是母妃被疯马踩上一脚,焉有命活?”
尤贵妃张了张唇,还要说话,被嘉明帝呵斥:“你闭嘴。”
尤贵妃红唇紧抿,脸色难看起来。
嘉明帝叹了一口气:“太子,此时的确是听晚有错在先,但你是不是太偏激了。”
“一国储君,怎能这般意气用事,传出去岂不是失了太子的的身份?”
他思索片刻,问:“你那侧妃现下如何了?”
祁昀道:“昨日她受惊过度,昏迷了一夜,今天早上刚醒。”
嘉明帝也听闻了姜时雪拔簪杀马之事,心道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也是个心性坚定,有勇有谋之人。
也难怪此前被掳走还能安然无恙逃出来。
嘉明帝不由多看了祁昀一眼。
虽然他这个儿子自小与他不对付,但挑女人的眼光上,的确是不错。
方才那点怒气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嘉明帝沉吟片刻,道:“此事你们两边都有错,朕已经派人去安抚听晚那孩子了,你也服个软,朕就禁足你半个月,你可答应?”
他又道:“太子,听晚毕竟是端王之女,是你姑姑。”
语气之中已有胁迫。
祁昀凝视着嘉明帝靴子上的金线龙纹,淡淡说:“儿臣领命。”
嘉明帝通体舒泰,看着祁昀也顺眼了,难得关心起他来:“你那侧妃身子虽弱,但进宫前太医曾为她仔细看过,于生育一事上并无大碍。”
“你们成婚已有数月,也该抓紧了。”
尤贵妃和祁昀心里皆是一惊。
尤贵妃立刻说:“陛下,您看看太子都已经成婚半年了,我们羡儿是不是也该……”
嘉明帝态度暧昧不明:“待到立秋之后,再命人递册子进宫让看他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尤贵妃还要说话,嘉明帝忽然又握拳在唇边重重咳嗽起来,他摆摆手:“朕乏了,都下去吧。”
祁昀起身离开。
尤贵妃恨恨不敢言,也只能说:“陛下又在咳嗽,臣妾去叫太医来帮您诊脉。”
出了屋,尤贵妃皮笑肉不笑道:“太子真是娶了一位好侧妃。”
祁昀眼瞳黢黑,如同一团墨盯着她:“与其盯着旁人,母妃倒不如好好花心思帮皇兄挑一位正妃。”
他说完,转身就走。
尤贵妃立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笑意,眼神却阴沉下来。
第95章
第二日祁昀没去上朝,姜时雪还觉得奇怪。
她揉着眼睛,凑到坐在窗棂边看书的祁昀身旁,戳了戳他的肩:“阿昀,你今日不上朝?”
祁昀抬眸看她一眼,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
没办法像在余州时每日溜出门玩,也没办法去朝晖宫找四公主,姜时雪这些时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
姜时雪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蓬头垢面,霎时尴尬起来,她抓了一把头发,强行解释:“往日里我不这样的!”
祁昀只是含着一丝极浅的笑,看了她一眼。
他分明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