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我第二次见到她,是在我父亲最近一次奔赴战场后,那大概是三年前,我拒绝了继母安排的婚事独自搬进了这栋房子,继母将父亲规定的零花钱用度减半,改为两个月一发。突然有一天,多萝西娅出现在我家门口,问我愿不愿意接一桩活儿。”
海瑟尔明白了:“就是画植物的活儿
吗?”
安娜睁开眼睛,目光诚恳得有些执拗:“对,那之后她经常会派人整理我阳台上的植物,也会时不时布置新的活儿。不过她本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除非她派人过来,我平常也无法联系上她,而我也从来没有当面叫过她姨妈。”
海瑟尔松了松拳头,心里的石头差不多放下来了,至少安娜不是联合班克斯夫人给她做局,这让她不至于怀疑自己的眼光和直觉。
安娜还在继续说,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往海瑟尔身边靠了靠:“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但是海瑟尔,我无法形容我有多么想维持与你的友情。多萝西娅这么多年来真的变了很多,或许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蒙蔽了我的双眼,如果她真的坑了你,我真的非常愧疚。”
海瑟尔转过头看着她,没有推开她已经得寸进尺拉上胳膊的手:“好吧,安娜,我们认识不久这件事确实不算故意隐瞒,说真的,那种双面间谍多重身份的人我只在小说里见到过,我刚刚真怕现实中我身边也出现这样的人。我不是特别精明的人,分辨不出来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安娜不停地点头:“我保证再没有别的重要的事隐瞒你…除了我喜欢画的东西其实是战争图…还有我没什么存款基本拿到钱就花了。”
海瑟尔笑出声来,车厢里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玛丽夸张的拍了拍胸膛,从角落里挪出来。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个班克斯夫人。”海瑟尔让车夫重新启程,把最后五分钟的路赶完:“万一她是来给我送钱的呢。”
等海瑟尔回到书房没多久,果然,班克斯夫人被引进来了。她依旧是那副脊背挺直的严肃模样,但或许是因为不在自己的地盘上,看起来没那么强势。
“班克斯夫人,又见面了。”海瑟尔端坐在书桌后面,伸手示意请她坐下:“您是亲自来给我送那两千磅的吗?”
班克斯夫人没有说话,她连动都没动,只是直直的盯着海瑟尔,就像是在仔细评估一件瓷器的价值。海瑟尔被看到心里长毛。
过了一会,班克斯夫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三千英镑。”
海瑟尔挑眉看着她:“夫人,您是记错价钱了,还是打算再从我这里买点什么?”
班克斯夫人没有在意这句略带挑衅的话,她只是平静的问道:“你了解约瑟夫班克斯吗?”
海瑟尔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谨慎的回答道:“了解一点吧”。
事实上海瑟尔觉得她可能比同时代的很多见过班克斯本人的学者都了解他,毕竟她在不止一本书上看到过他的研究成果以及人生经历。诸如他二十几岁跟船环球航行采集了几千新物种啦,诸如他执掌皇家学会半个世纪是帝国殖民地植物战略的制定者啦,又比如他派人从中/国偷茶树打破茶叶垄断之类的。
班克斯夫人摇摇头,显然不太相信:“不,你恐怕只知道他的成就和权势,而完全不了解他本人。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科学暴君,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的暴政。他垄断探险资源,不让异见者加入学会,要求植物猎人签署严苛卖身契,而他的助理门徒只有在他允许的时候能用自己的名字发表学术成果。”
海瑟尔瞪大了眼睛,班克斯掠夺资源遭殖民地居民憎恨她是知道的,没想到他在本土也这么狠。而且最重要的是,怎么他夫人也大晚上跑刚认识的人家里说他坏话?是邀请她一起推翻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