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就流了满脸清泪。她哽咽道:“世子,您是有福气的人,定会平安康健的,您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这样的话陆长易不知道听过多少遍,起初他还心存希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子毫无起色,甚至还越来越弱时,他便再不信这种话了。
他把姜姝的手拂开,挣扎着坐起身,开口说道:“我给你描一描眉毛吧,也算全了我年少时与妻子举案齐眉的念想。”
陆长易的身子太弱了,现下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姜姝不忍看他辛劳,起身把他扶到梳妆台前的圈椅上。
她搬了一个小绣墩坐到他面前,仰起头,闭上眼睛,摆了个他最容易下笔的姿态。
陆长易擅丹青,但现下手有些不稳,画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姜姝的眉毛画好。
他将一把小铜镜递给姜姝,有气无力道:“你瞧瞧画的如何?”
他画的是远山眉,细长舒扬,衬得姜姝愈发跌丽。
姜姝点点头,温声道:“世子画的好,我十分欢喜。”
“你喜欢便好。”陆长易一面说话,一面捧住姜姝的下巴,弯腰低下了头。
他的唇带着微微的清凉印在她的唇上。
夕阳一点一点布满西天,暑气消散了。
到了出发的时辰。
陆长易没有去送姜姝,外面有风,他受不住。
当先的是赵氏和陆凛的马车,姜姝的马车紧随其后。
姜姝端坐在车内,手中紧握着那包媚药,心跳如鼓。
第37章
天色擦黑时一行人赶到青阳观,众人疲累交加,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纷纷回自己的房间安置去了。
姜姝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姜姝盯着媚药看了一会子,既怕旁人发现这腌臜之物,又恐生出变故,夜长必然梦多,她暗暗下定决心,明日一定要把事情做成。
她深吸一口气,把媚药塞到床下的暗格里,慢慢合上眼睛。
天光熹微,院内响起清越的钟罄声,这是道长要为先侯爷做法事了。按理应为老侯爷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因着陆长稽把持内阁,朝堂离不得他,便把法事缩减成了七天。
这七日内,一日做三场法事,需夜寝早起,潜心为老侯爷祈福。
孝道不可违,钟罄声响了以后,便连最懒怠的陆长莹也穿的整整齐齐行到了大堂。
堂内燃起天灯,十二个道士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诵经文的诵经文,场面甚是喧嚣。
姜姝跪在赵氏身后,学着赵氏的样子磕头作揖,一场法事做下来,跪得腰酸背痛,走路的时候双腿直发颤。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们哪里吃过这种苦头,一个个累得面如菜色,草草用完斋饭就回房小憩去了。
姜姝也十分疲累,可因为觉得愧对陆长易便有些心神不宁,一颗心吊在腔子里,飘飘浮浮的,总落不到实处去。
徒步行到中院,看到两个洒扫的道士,她将人叫停,温声问道:“小道长,纯阳殿能供长明灯吗?”
她在寺庙为陆长易供过长明灯,那时候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现下陆长易的身子每况愈下,人力无法回转,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漫天神佛之上。
夜晚没有睡好,早晨又折腾了一番,姜姝眼下青紫,面色极其憔悴。
小道士觉得她可怜,开口指点:“咱们道教的天尊不吃香火钱,讲究心诚则灵,奶奶若有心,便到道祖老君的庙里拜一拜罢!
老君慈善,听到奶奶的心意,或许会显灵也未可知。”
天尊不吃香火,姜姝徒然对道教老祖多了几分敬畏之心,躬身向小道士道了两句谢,便进了太上老君的殿宇。
她跪到蒲团上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低声说出自己的祈求,而后又向老君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往外退行。
一路行到中院,远远看到菩提树下有一个身材佝偻的妇人,妇人身旁站着一个面容清俊的青年,那青年手中拿着一条红丝带,正在往菩提树上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