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
陆长稽微微颦起眉头,程用适时开口:“天色不早了,陆尚书要给姜大人吊唁。”
众人互相对视,面露尴尬之色,自觉太过于殷勤,有失体面,忙分列到两侧。
陆长稽烧了几张纸钱,缓步行到棂前,但凡读书人,没有人不晓得陆长稽的大名。
他是当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阁臣,所写的文章被学子们当做典范反复诵读,姜彬虽还没有考取功名,心中却对陆长稽十分尊崇。
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仰头看向陆长稽,恭声说道:“大人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家父吊唁,学生感激不尽。”
陆长稽点点头,和姜彬寒暄了几句,便由众人簇拥着出了灵堂。
他虽走了,却彻底改变了姜彬的境地,罗御史原以为姜文焕病逝,姜家会就此没落,没想到陆长稽还愿意抬举姜家。
有陆首辅照拂,即便姜彬现下毫无建树,将来也少不得要飞黄腾达。
当朝重视官声,罗御史碍于同僚的情面才到姜家吊唁,他虽进了灵堂,却对姜彬十分冷淡,现下一改之前的敷衍态度,热络的凑到姜彬跟前说话去了。
有了之前的教训,姜姝不敢再怠慢陆长稽,陆长稽一出灵堂她就随侍到他身旁,亦步亦趋把他送到大门口。
陆长稽在门口顿足,回头看向姜姝,只见她双手交叠在身前,直直地看着他,态度十分恭敬,与和叶潜相处时的放松姿态截然不同。
陆长稽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你倒也不用如此谨小慎微。”
姜姝有些无奈,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陆长稽相处,态度松散了,他嫌弃她不够恭敬,现下她处处以礼相待,他又嫌弃她谨小慎微。
这个分寸她真真把握不好,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姜姝再不肯多言,只连声应是。
玲珑一般的人,面对他时倒成了一块儿朽木,她对他竟连敷衍都懒得做。下颌紧紧绷起来,陆长稽不再说话,提步踏进马车。
车内的气压低得仿若要凝结成冰,程用随侍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马车稳稳当当向信阳侯府行驶,走到半路,陆长稽看向程用:“把杨氏毒杀姜文焕的证据寻出来,送到二奶奶跟前。”
程用微怔,大爷当着二奶奶的面,冷的像一块儿冰,背过二奶奶了,倒殷勤的给人家筹谋起来,大爷可真是……
有些话不好宣之于口,程用应了一声是,利落地跳下马车,直奔刑部。
刑部办案自有一番章程,有些证据不好追查,对于杨氏这种没有犯案经验的妇人所行之事,却可轻而易举寻到线索。
刚送走陆长稽,姜容便由林允之陪着回了家,姜姝幼时尚被姜文焕照拂过,姜容却连饭都没跟姜文焕吃过几次。对这个父亲,她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她火急火燎奔回家,一为服丧,更重要的是想替姜姝分担一些庶务。
琐事繁多,姐妹二人都宿在了姜家,二人分工而作,姜容准备丧仪所需要的席面,姜姝在灵堂盯着下人点长明灯。这时,只见程用进了门。
程用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人面色微黑,留着一把短须,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姜姝不明所以,把目光投向程用。程用道:“二奶奶,这位于先生是回春堂的掌柜。
四个月以前有一位名叫绿竹的姑娘曾到回春堂买过一味药材,那药名曰勾棠,因着勾棠有剧毒,于先生特地询问过绿竹买药的用途。
绿竹道府上有人得了痢疾,需用勾棠和七星莲一起炖汤医病,因勾棠和七星莲相配确实有治疗痢疾的奇效,于先生便给绿竹抓了七钱勾棠。”
于先生拱了拱手,温声道:“朝廷对勾棠管制极严,若有人想购置此药,需拿出牌符登记实名,并在册子上写明用途。
绿竹姑娘不识字,我代笔写了她的名字,待她摁上手印以后,才把药交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