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丰避开视线:“……她一个姑娘家的,哪里杀得了人?”
戚暮山道:“人遇到危险时, 只要她有想活的念头,就会拼了命地活下去,不管是女儿家的, 还是男儿家的。”
萧逸丰沉吟片刻,终是微叹:“您说的对, 确实是家妹杀的。”
萧武:“逸丰!”
萧逸丰:“爹, 二娘已经逃走了, 更何况,侯爷也知道了。”
萧武望向戚暮山面无表情的脸,摇着头, 长叹一口气。
程子尧皱眉:“真是萧二小姐杀的?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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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快住手!”
萧逸丰扒着窗正听房内动静,一觉不对,迅速破窗而入, 却见杜文欢躺倒在床,脑袋、胸口、腹部满是鲜血。
而趴在他身上的萧怀英顿时如梦初醒般,尖叫一声:“啊!阿,阿兄……我……我……”
咣当!
匕首坠地,萧怀英浑身战栗,惊恐地看着满手殷红,又看向床榻上已然咽气的人:“我……杀人了?”
她艰难地支撑身体爬起,后背猛然落入一个怀抱,只听萧逸丰低声道:“别怕二娘,有阿兄在,别怕。”
她这才感到脸颊淌过的温凉,泪水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然而不及她哭出声,便听房外有人来敲门:“老爷!里边没事吧?”
萧逸丰立刻学着杜文欢的模样咳了两声,房外静默须臾,随后便没了声音,应是离开了。
“怎么办,阿兄?”萧怀英小声问,因着手上沾血怕弄脏兄长的衣服,只得抱臂靠住萧逸丰的胸膛,低声啜泣。
萧逸丰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想趁杜文欢酒后乱性时把人揍一顿,可属实没想到萧怀英竟直接将人捅死。
都怪他这个无能的阿兄,若是能再早点赶到,若是当初能拒掉父亲的话……
“逃走吧。”
“什么?”
“逃出林州,谁也抓不住你。”萧逸丰轻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你和世乐一起逃,就当是逃婚了,你俩去外地安定下来,剩下什么都别管。”
“可是爹爹那边……”
“没事,爹那边有阿兄在。”萧逸丰拿出帕子拭去萧怀英脸上泪珠,微扯嘴角,“先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瑞芳斋避一避。”
萧逸丰将萧怀英藏好,方重返歌楼借寻妹之由进入包房,恰与引路的歌女共睹杜文欢的死状,之后顺理成章上报官府,此后再打点衙役,随便找了个人来顶替。
不成想,衙役又被陈家长公子收买。
等萧武从陈家长公子口中得知真相时,萧怀英早已和方世乐远走高飞。
陈家以萧家好不容易摸爬滚打出来的声誉为胁,迫使萧逸丰迎娶仰慕他许久却始终不得回应的陈家三小姐。
不久,又令其名下瑞芳斋与林州各大商行食肆私底往来,织罗出遍布林州的金银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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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那晚的真相。”萧逸丰说罢,低垂脑袋,听候公堂上二人的审判。
戚暮山微抿薄唇,似是揣摩他话中真假,又似是思忖着其他什么。
程子尧见他半天不置一词,于是开口道:“此案封卷一年载余,线索难以追查,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本官尚不能断定凶手就是萧二小姐。但若真如你所说,凶手既已逃至南溟,本官也没法千里追凶。”
萧逸丰长呼一口气,俯身叩首,深深一拜:“谢大人开恩。”
程子尧:“不过你与陈术干的那些事,证据确凿,本官必当依律处置。”
“草民知晓。”
“今日到此为止,退堂吧。”
锦衣卫依言将公堂内剩下的几名嫌犯押了下去,待程子尧带着公文卷宗起身,衙役便上前收拾。
跨过门槛,程子尧转头看向并肩而行的戚暮山,问:“侯爷,下官也仔细读过卷宗,不知从何处见得萧二小姐有行凶的嫌疑?”
戚暮山:“因为那时只有她在场。”
程子尧眨眨眼睛:“啊?就因为这个?下官还以为那是侯爷用来诈供的手段。”
戚暮山接着道:“还因为仵作验出来杜文欢是酉时死的,而歌女是戌时发现的尸体,这段时间里竟没有一人过问房内在发生何事,直到杜文欢死后一个时辰,萧逸丰才带人进去发现尸体。若非有人特地打点衙役篡改卷宗,就是早在案发前便买通了在场的人。”
“但这也未必吧?万一真就是萧公子,或是萧家派的刺客行凶呢?”
“如果萧二小姐没有动手的话,她又何必出逃?”
程子尧被问住了:“这……”
“我在南溟见过她,是个看着胆小怯懦的姑娘。这样的人,通常不会被认为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正因为很多人会这么想,她更没必要逃走。但是程大人,你会在什么情况下辞官逃离京城呢?”
戚暮山垂眼落在他手中那本南溟文书上,仿页在火中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