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蹲身拍猪脸,急急地道:“猪猪,猪猪你没事儿吧?”
野猪不会说话,续上了气心梗的直抽抽。
长了好大一番见识的长平再一次意识到人和妖的差距究竟能有多大,她往日里闹腾,当真是祖宗们手下格外留情,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否则一根小指头就能把她摁进泥下三尺,第二年坟头草飘老高。
那边被拍醒的野猪站起身就要逃,身后的尾巴落进了伊珏手里,被拖着同当初的小旋风一样,在地上倒退连连劈了个叉。
逃生无望的野猪从了心,彻底放弃挣扎,被小妖精翻身骑在了脖子上。
伊珏还冲着长平招手:“快来,这猪大,一起骑,骑完这事就算了了。”
长平跑过去,对四肢大开趴在地上装死的野猪同情地望了一眼,借着伊珏的手翻身骑上了猪背,她前面坐着伊珏,手没处放,索性揪住了野猪的鬃毛。
伊珏坐在猪脖子上前倾着身体,刚好握住两颗大獠牙,他往上提了提獠牙命令道:“猪猪,走啊。”
猪猪不想走,猪猪想回家。
没有选择的猪猪顺着獠牙上传来的力引导着方向,一路疾跑穿林翻山,载着两个小崽子到了黎水村的山坡,村子就在眼前,长平猛地出声:“我可不想穿过村子,让人瞧见多丢人。”
骑都骑了,现在说这个也晚了,猪猪不才不管人类丢人不丢人,埋头便是一顿下坡猛冲。
长平在猪背上往前一趴,撩起前方伊珏大氅的下摆将脑袋塞了进去,只要看不见脸,就不怕丢脸,就约等于没有丢脸。
伊珏倒是不太在乎这个,控制着猪猪,径直往自家小院子里冲。
小院院门大开,门槛瞬间变无,被攥着獠牙的猪猪撒开蹄窜了进去,脖子上的团子扭着腚快乐地喊:“山兄山兄,我们骑猪回来了!”
他们出门时白玉山还在生气,任谁听到那句“我意思意思哄哄你”都要生出气来,他又不是个泥捏的菩萨。
生闷气的白玉山看着他们一路爬出山,也听见长平的琐碎唠叨,他想着女孩儿同他们一起生活确实有许多不便,长平的辈分摆在那里,遇到难事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了,不敢给老祖宗添麻烦,想了一会,他起身去柴房挑了块木头,准备雕两个小木人出来给长平使唤。
刻刀在木头上挑来剃去的时候,他冷不丁想起这门手艺还是上辈子的狼妖教的,丢下刻刀又生起了闷气。
心里不顺意了,总是忍不住要想一想从前。这一点无论人或妖又都不例外。
他们这种非人类的从前,都是很久远的事,几百年的光阴足够骨头都化成灰,在他们这里也只是上辈子的事,非但不远,近的好似昨日。
上辈子的狼妖没了爹,便陪着蛇妖走了许多地方,一路辗转,不知怎么学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手艺。
老妖蛇不会带孩子,又占了“父亲”的名头,懒散的时候将自己挂在儿子脖子上,连地都不沾。就这样他还觉得累,等睡醒一觉下了地,又忍不住想着街头看到的各种小玩意儿。他许是随口一说,做儿子的自然要孝顺,蛇妖要什么他就想法子去弄来,弄不到的就自己学,稀里糊涂两百多年过去,狼妖学会了在米粒上做微雕,也学会熬糖稀吹糖人。
总之正经的术法没学会几个,这些凡人的营生学了一大堆。
他自己学了拿来孝顺老妖蛇还不算,时不时还拿出来卖弄着哄深宫里的帝王。
虽不是个完全人,好歹也算半个妖精,可他既不会移山,也不会治水,南方大旱的折子传到宫中,狼妖瞪着眼理直气壮:“看我作甚,我又不是龙族还会腾云布雨。你还是天子呢,你冲老天喊声爹,让他给你落点雨,你看老天应不应。”
白玉山想到往事,原本的闷气如同火上浇了热油,呼啦一下火花四溅,气的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