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柠的脸紧紧地绷着。
她很少有这样鲜活的情绪,往日里洇在眉眼间的清冷都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此刻眉头紧紧地蹙着,一双眼里满是心疼,唇线抿的直直的,沈时纣浑身一抖,她甚至比沈时纣看起来还疼,含着水的眼眸直直的望着沈时纣的脸,迭声的问:“可是我摁重了?疼吗?”
沈时纣五脏六腑都被她这一眼给看的化成水了,他的心撞的厉害,说出来的话也不受控制,颤巍巍的说:“好疼。”
这一声好疼一冒出来,白青柠还没怎么样呢,沈时纣的脸皮都给灼烧红了。
他在公子苑的时候,向来看不惯那些装傻卖痴以色侍人的小倌,总感觉那种做派太下作,但今日他却是真真的从里面尝到了甜头。
他哼一声,白青柠便急一分,他一皱眉,白青柠便紧紧盯着他看,像是比他还疼似的。
他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心底里唾弃他此刻这种戏子做派,多年读的圣贤书此刻都在骂他自己,一边又溺在白青柠的软言温语里,根本起不来。
白青柠给他摁胸口的时候,他的脑子勉强从蜜水里浮出来一点,大部分都用来思考她的手怎么那么软,只有那么一点儿,用来思考今日的事。
他撞见的那个男人,九成就是白青柠原先的夫婿,想起来之前那个男人说的话,沈时纣便觉得一阵心亏。
白青柠为了与他在一起,不惜与那男子和离,算起来,他对那男子也有几分愧意。
眼下,他这个外室荣登上位,那个男子却已是下堂夫了,今日这一遭,他挨打便挨打了吧,左右都是他这个靠脸上位的小倌该受的。
“你怎么还带这个回来了?”
沈时纣的念头才刚转到这里,便看见白青柠从他的衣襟里掏出来了一支白莲簪子。
这一路上马追人跑,射箭对打,他身上受了不少伤,但这白莲簪子却是一点没伤着,握在白青柠的手掌心里,烛火一晃,那簪子就泛着莹润的光。
沈时纣都把这个簪子给忘了,这一路上追追打打,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攥了一路给攥回来的,白青柠一拿出来,他也懵了一下,被白青柠问的猝不及防,脱口而出道:“我想送给你。”
这簪子,白青柠戴一定很好看。
白青柠捧着那簪子愣了一瞬。
她手里还有药油,在掌心被搓的火辣辣的,越发显得那玉簪子通体冰凉,玉质温润,她没想到沈时纣会这样说,她是经过□□的女子,早已开了窍,对于男子的示好并不愚钝,若是换了秋月可能听不懂,但她一过耳朵,心里就跟着紧了一瞬。
她垂眸去看沈时纣。
哑奴的脸被烧的红红的,脖子甚至都是红的,像是粉色的晚霞在象牙皮肉伤均匀的浇了一层似的,她一看沈时纣,沈时纣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游离,不敢和她对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她对望了一眼,又瞬间挪走,整个人都绷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跟着微微突出来。
“怎么了?”沈时纣的手指都不由自主的抓皱了床单:“你不喜欢这个簪子吗?”
他受不住白青柠这样的眼神,直白的、火辣的顺着他的身上看,像是要把他剖开,去看他的心,看他的骨一样。
白青柠微微抿唇。
簪子是她喜欢的,可沈时纣的心意她却不敢接,她上辈子被秦山岳背叛之后,就再也不想什么男欢女爱了,这辈子也只想独自过活,她救沈时纣回来也不过是为了报上辈子的恩,想叫沈时纣这辈子能过好罢了。
她之前把沈时纣带回来时,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她只把沈时纣当自己的终生好友,要互相照顾搀扶一直走下去的那种,但沈时纣若是对她起了心思,她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她第一反应是拒绝、远离,可沈时纣现在浑身是伤的躺在这里,她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白青柠左思右想,最后只好把簪子往枕头边一放,一句“我不喜欢这些,以后不要给我送了”才刚到喉咙口,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便听见院子外面一片吵吵闹闹的,是秋月与春日急匆匆的跑回来了。
“夫人!夫人!”秋月今天在灯会的时候,与白青柠隔得不远,她与春日俩人远远地便瞧见了沈时纣与秦山岳打起来了,把这俩小丫鬟吓够呛,谁都没敢冒头,等白青柠与沈时纣跑了,她们俩才赶忙驾着马车跑回来。
她们俩驾车的本事都稀松平常,半个时辰的路硬是赶了近一个时辰,俩人前脚刚落地,后脚秋月就哭丧着脸冲进来,也不管白青柠正在跟沈时纣上药,直接扑进来撞进白青柠的怀里哭。
“奴婢吓坏了!夫人,我们可怎么办啊?被将军发现了!”她一边抹眼泪,还一边指着床上的沈时纣哭诉:“都怪你,把将军给引来了,你就是个男狐狸精!碰见了你,我们夫人一件好事儿都没有!”
沈时纣抿着唇,安静地不说话。
“别慌。”白青柠安抚了一阵秋月,又叫春日把人带出去,两个丫鬟才刚走出去,外面又是一阵热闹,似乎有人在夜中奔走,靴子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