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们的棋子!”他大喝,剑光划破骨爪,却在触及秦昭的刹那顿住。
那些黑雾里,他看见秦昭的脸在扭曲,一半是阴毒的执事,一半是被雷劈得浑身焦黑却仍在笑的少年。
剧痛从识海蔓延至四肢百骸。
每挥一剑,都像在撕自己的魂魄。
左边是玄冥子替他挡刀的画面,右边是秦昭断剑时的血沫,中间是小哑巴扯他衣角喊“师兄”的笑脸。
这些画面绞成绳,勒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够了!“
陆寒怒吼,剑意爆发到极致,白雾被撕开个缺口。
可他的嘴角溢出鲜血,经脉里像有岩浆在流。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对决,是他在用魂魄里的记忆,与两个千年执念厮杀。
玄冥子的玄衣被剑气割开几道口子,却不避不闪:“斩啊!当年你斩过魔尊,斩过轮回,现在连我们都不敢斩?”
秦昭的黑雾被剑光灼得滋滋作响,反而逼近:“你怕什么?怕记起自己根本不是什么铁匠?怕记起你所谓的平凡,都是用我们的命换的?”
陆寒的剑开始颤抖。
他看见命纹女子在雾里摇头,裙角的命纹暗了又亮;看见古剑上的剑纹与壁画里守主的剑重叠,那些他以为是巧合的相似,此刻都成了刻在魂魄里的枷锁。
“我不是”
他声音发哑,剑尖垂向地面。
“我只是想做阿铁。”
“想做阿铁?”
秦昭的黑雾突然凝结成实体,他伸手按住陆寒持剑的手。
“那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寒夜的风钻进衣领。
“苏璃来找你时,你藏在围裙下的手,为什么在抖?”
陆寒瞳孔骤缩。
秦昭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背,那里还留着今早打铁时溅的火星印:“你以为装成凡人,就能忘了自己是守主?忘了苏璃的仇,本就是你当年欠的因果?”
雾气突然翻涌得更凶。
陆寒听见远处传来苏璃的声音,模糊却清晰:“阿铁,铁匠铺的火要灭了。”
那是今早他出门前,苏璃替他添炭时说的话。
他的剑“当啷”落地。
秦昭的黑雾裹住剑柄,缓缓抬起到陆寒面前:“现在,你还要说自己只是阿铁?”
陆寒望着剑身上自己扭曲的倒影。
那倒影的轮廓,与壁画里的守主越来越像。
他的识海深处,那道拉扯感突然变成温暖的牵引,像有人在轻轻喊他回家。
“我”
他刚开口,秦昭的黑雾突然剧烈震颤。
玄冥子的身影开始虚化,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臭小子,别急着下结论”
命纹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急促:“归墟的力量在渗透,他们撑不住了。”
陆寒突然抓住秦昭的手腕。
黑雾里的触感冰冷,却让他想起小时候在雪地里,师父萧无尘拉他去看梅花时的手。
他望着秦昭眼尾的毒纹,轻声道:“告诉我当年的归墟,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昭的动作顿住。
黑雾里的骨爪全部消散,他盯着陆寒,眼底的幽蓝突然暗了暗。
“你”
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
“你真的不记得了?”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白雾开始稀薄。
陆寒看见命纹女子朝他点头,裙角的命纹连成完整的符咒;看见玄冥子的身影彻底消散前,朝他比了个铁匠铺里拉风箱的手势。
那是他教小哑巴的。
古剑突然震动,剑鸣声里混着苏璃的呼唤:“阿铁!地下密道要塌了!”
陆寒猛地睁眼。
眼前是倾斜的石壁,苏璃正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跑,发梢沾着碎石。
他的掌心还留着秦昭黑雾的凉意,而识海里那个古老的声音,此刻清晰得像在耳边:“守主,归墟的钥匙,从来都在你手里。”
秦昭的残魂在他识海最深处突然动了动,传来一句极低的低语:
“或许,我们都错了。”
陆寒的后颈被碎石砸得生疼,苏璃的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胳膊里。
密道顶端的石屑簌簌落进衣领,混着识海里残留的刺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能听见苏璃急促的喘息就在耳畔:“撑住!前面就是出口。”
话音未落,识海深处突然翻涌。
那道裹着黑雾的残魂又出现了,不再是阴毒的外门执事模样,眼尾的毒纹淡得像墨迹被水晕开,倒像个被岁月磨去棱角的普通人。
秦昭的手指虚虚抵在陆寒识海中央,黑雾不再翻涌骨爪,反而凝成一片冷白的光:“你问归墟发生了什么”
他低笑一声,声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其实我早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