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相公,你若再上门胡言乱语,当心他出手教训你。”
她与哑奴在这期间形成了某种默契,她说完,哑奴便板着脸,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他本就长得高大,俊秀的脸再做出这副神态,倒真像是个人物。
王婶觑了一眼他蜷握的手,嘴里嘀咕了一句“不知廉耻”,忿忿离去了。
人走后,路双卸下了那副泼剌的外壳,惘然地坐到了门槛上。
哑奴走过去,默默坐到她身旁。
“其实我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路双开口道,“你虽然不会说话,但总比我这样受气要好。这里的人说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可从没把我当做人看,都想从我身上占便宜,我不喜欢这儿。”
她抬头看着哑奴,“你是从哪儿来的,那里如何?”
哑奴回望她,缓缓点了点头。
路双眼神亮了亮,“那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哑奴起身去厨房拿了几块木炭,在墙上写了三个字,“你等我。”
可惜路双大字不识一个,寒心欢喜落了空,“算了,真出去了我又能做什么呢,在这好歹有赵大夫帮我。”
路双是个弱女子,赚取的路径不多,帮赵大夫采药是最主要的一个。
只是上好的药材都长在深山里,她多数时候天不亮就要动身,在山里待上一整日,天黑了才能归来。
下过一场雨,山路湿滑,更不好走了。
路双背着背篓,好不容易采足了药,下山时天已经蒙蒙黑了。
她走得小心,一不留神还是踩滑了脚,连人带药滚了下去。她急中生智,随手抓住了一旁的树干,接着奋力爬了上去。
她脚腕钻心的疼,望着空荡荡的背篓,不由得埋头哭了。
天色渐黑,在这荒郊野外,她连呼救都没人能听到。
她认命地靠在树上,打算就这么等到天亮,到时候再想办法回去。
“双丫头!”
忽而,由远及近地传来了熟悉的呼喊。
路双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当真是赵大夫的声音。她大声回应:“赵大夫!我在这儿!”
“在那儿。”
赵大夫听见,拉着哑奴循声赶去,两人最后在一个坡底发现了路双。
赵大夫举起灯笼,“双丫头,你没事吧?受伤没?”
“我脚崴着了,赵大夫,你怎么···”话还没说完,路双就看到了赵大夫身旁站着的哑奴,“你怎么也来了?”
赵大夫道:“是哑奴发觉你还没回去,才叫我一起出来寻你的。”
哑奴把手里的灯笼一并给了赵大夫,自己顺着斜坡小心走了下去。到了路双跟前,他握住她的两只手,环在自己脖子上,而后微微一用力,将人背了起来。
路双少有的羞赧起来,小声道:“你扶着我上去就行,山路太滑了,你伤还没好···”
哑奴背稳了她,一步步往上走。
路双靠在他肩上,不知不觉流下了泪。
被哑奴一路背回去,再由赵大夫医治过,已到了后半夜。哑奴送走了赵大夫,回来时路双还坐在床边。
她感激地看了哑奴一眼,笑着道:“真是谢谢你,现在咱俩扯平了。”
哑奴走过去,坐在矮凳上,按赵大夫所教的方法,给她按摩消肿。
路双没再说话。有时候,似乎安静些也挺好的。
从那以后,每次路双出门,哑奴都会陪着她。两人照旧,一个不停地说,另一个闷头听着,偶尔点头或摇头。
又过了一月,哑奴的伤已经大好了,他变得更沉闷。
路双明白,他这是要走了。
当哑奴提出离开时,她并不惊讶,只是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别过头道:“是该走了,再不走我也养不活你了。”
哑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赵大夫那,与他辞别。
第二日天不亮,路双就起来起火揉面,蒸了两大屉馒头。
这个哑巴又不会说话,又没什么钱,出门在外兴许会饿死。
最后她装满干粮,又在塞了不少银子在里面,把东西丢在桌上,转身进了屋。
“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哑奴抱紧了东西,立在那良久,才抬脚离去。
过了两日,路双都不曾出门,赵大夫担心她,来她家查看。
一见路双,他大吃一惊,“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形容枯槁,像是三天没吃饭了。
路双没好气道:“我好得很!”
赵大夫了然,“你是在想那小子吧。”
路双嘴硬道:“我想他做什么?”
赵大夫笑了笑,而后问他:“他没告诉你,过不了多久他会回来?”
路双猛地抬起头,追问道:“他给你说的?不对啊,他不是不会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