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菩珠已经分不清是帐子里的熏香被炭火烘烤出的暖意,还是别的什么气息,她手酸得像是快断掉,就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理智。
夜,长得像没有尽头,已经不知道几更天,烛影摇曳,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还没好吗?”盛菩珠小声问。
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唇色朱樱一点,脸颊透着烟霞一样的淡粉色,素白的衣袖往上卷起些许,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手腕。
“嗯。”
“再等等。”
谢执砚掌心覆在她柔软的手背上,嗓音清润,眼眸深处似有异样的情绪。
盛菩珠喉咙咽了咽,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已经碎掉:“谢执砚你固守的君子端方,行止有度呢?”
“不要走神,专心些。”谢执砚温热的呼吸将她笼罩,一滴汗,不偏不倚砸中她的手背。
今夜下的不止是雨,还有风,把她高高吹起来,偏偏又狠心禁锢在云端。
盛菩珠偏过头不看他,柔软的眼睛像含了一泓清泉:“天都快亮了。”
谢执砚薄唇不动声色抿了一下,他凝视她,并不回答,只是深而平静的目光不疾不徐碾过她的眉眼。
盛菩珠眼底泛起潮气,窗外并不会出现的暴雨,落在她心底。
“你简直……混账。”
雨声渐密,她嗓音无力控诉道。
谢执砚顿了一下,语调冷静地戏谑道:“是,我是混蛋。”
盛菩珠被气得说不出话,眨了眨湿润的眼睫,落在她手心里的水实在太烫了,风也渐停,雨成了她鼻尖上的薄汗,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咬住谢执砚的肩头。
直到天光熹微,才听见他餍足的叹息:“辛苦夫人。”
湿透的袖摆,贴在手腕上,他把她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花几上有拖曳出的蜿蜒湿痕。
“清晨雾重,我替夫人换一身干净衣裳。”谢执砚凝着她,目光一寸寸压低,如同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盛菩珠望着掌心淋漓的水渍发愣,谢执砚低下头,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她擦净每一根微微泛红的手指。
今夜,他得到了垂涎已久的美味,情绪上透着少有的满足。
“睡吧。”
“明日我带夫人回府。”
盛菩珠一刻也坚持不住,眼睛一闭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等她再次睁眼,已经是晚霞余晖,她很是迷糊地看着帐顶熟悉的承尘,这里不是她在明德侯府的闺房,怎么回到韫玉堂了?
明明昨天她还在家中,然后她累极了……
盛菩珠眼皮一抖,根本不敢深想昨日夜发生的事,那些零碎的画面不受控制闪过时,她脸颊渐渐漫上一层热气。
“嬷嬷。”
“娘子,您终于醒了。”杜嬷嬷听到声音走进里间,轻手轻脚撩开帐幔,很是怜惜道。
“我是怎么回来的?”盛菩珠很是不解地问。
杜嬷嬷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郎君今早出门前,先去给老夫人请安辞行,然后又回珍宝阁,拿了大氅把娘子裹在怀里,亲自抱上马车。”
盛菩珠愣了一会儿,她隐约记得在昏睡过去前,谢执砚好像有说要带她回府。
但是这被他众目睽睽下抱着回去,和把她留在珍宝阁睡懒觉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掩耳盗铃的手段罢了。
啊啊啊!
这个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的男人。
盛菩珠气得咬牙,结果目光一顿,落在帐子外的衣箱上:“这是?”
杜嬷嬷满脸喜气道:“郎君方才让人送回来的常用之物,说今夜在韫玉堂安置。”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盛菩珠嘟囔一声。
杜嬷嬷只笑不语,眼底是无尽的纵容。
盛菩珠仰躺在床榻上,她累得根本不想起来。
六七日前,她单方面闹性子把谢执砚拒到书房过夜,因为她至今都没能弄懂,初一家宴过后的第二日夜里,他无端压着她,不愿满足,又不愿放过。
明明他自己也不好受,偏偏他如同折磨一样,暗中与她较着劲。
两人相处月余,盛菩珠也算大致摸清谢执砚的性子,除非是她背着他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就像之前去端阳长公主府看郎子跳舞,或者是昨天那种不顾安全爬梅枝上解风筝线。
他一向是守规矩的,就算恼了,也都是有足够的理由发难。
那七八日前呢?
谢执砚因为什么事情。
盛菩珠翻了一个身,细细想了许久,白日她在议事厅,午间有去看过病中的秦氏,然后好像在小花园里碰到谢既言,晚膳的时候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也没做什么。
偏偏等到夜里,谢执砚就莫名其妙压着她,也不说话,几次逼得她哭出来,然后又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还有就是,他和她再做那种亲密的事,他从来都是衣衫整齐,从未真正意义上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