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挖出了两条。西道通往王府侧门遵义门外,北道通往正妃所居的千晔宫。
“当年父王大部分时间在辽北打仗,是大哥负责督造的王府。在他继任鲁王爵位的十九年间,这两条密道都处于封闭状态,因为大哥说‘这是逼不得已时的苟且之法’。
“后来我心血来潮,从麒麟殿下方悄悄挖了一条短的,搭在西道上,方便不时溜出王府去跑马射猎,又不想被大哥念叨,故而出入口都做了隐藏。”
“也就是说,鲁王府密道大约是这个形状。”叶阳辞用鞋尖在地面灰尘上划拉了个简单的示意图:
“差不多。”
“后挖的这条短密道,王爷的两位兄长都不知此事。”
“不错。这次我来时麒麟殿还在打扫,内监说是三年多没人住了。倘若我二哥发现这条密道,不可能让我再住进来。”
叶阳辞问:“你觉得小鲁王最有可能在哪里接待隐秘之客?”
秦深略一思索,道:“燕居之殿。位于王府东北侧,离千晔宫不远,是亲王日常休息之处。殿后还有工房与一个大校场,我二哥经常待在里面。”
叶阳辞的鞋尖在地面示意图上,从麒麟殿出发,沿着密道路线拐了三个弯。
最后一个弯从千晔宫折向右侧,抵达了燕居之殿。这段路没有密道,光天化日,只能凭借身手和运气蒙混过去。
燕居之殿外的荷池,石桥曲折,碧叶田田,嫣红粉白的菡萏开得正鲜妍,池边柳树上蝉噪声声。
殿内门窗紧闭,巨烛燃照,飘着隐约的檀香味儿,越发显得闷热。
秦湍斜倚在主座的罗汉榻上,脚边放了一口红木内贴铅皮的冰鉴,冰块的清凉之气从盖孔中渗透而出,解热驱暑。
客座上陪了四个人,身穿常服,喝着薄荷紫苏饮,不时还要拿帕子擦擦汗。
平山卫指挥使闵仙鲤挪了挪屁股,在离地三寸的凉榻上寻了个没坐热的位置,再一次看向秦湍。秦湍双目微阖,摇着手中的白翎骨柄羽扇,扇柄的麈尾也随之左右摇摆。
麈为鹿群头领,鹿群的行动全看鹿王尾巴的摆动,持麈尾如持令旗。闵仙鲤心道,你既然当了这个麈,何不早点开口,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又扫了一圈客座上的其他三人,觉得个个都暗怀心思——
对面坐着东昌知府蔡庚,正四品,一府主官。
旁边坐着临清运河钞关的税官林疏风,是户部所派的正六品主事。
正五品的临清所千户葛燎,只够资格敬陪末座。
东道主不说话,客人们也就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第一个打破平静的人。
这个人,还得是延徽帝秦檩与长公主秦折阅的亲侄子,开国三雄之一的先鲁王秦榴之子——小鲁王秦湍。
秦湍睁眼,羽扇往榻面一按,说:“矿政之变,不止本王一人利益受损,在座诸位都是受害者。光是其中一口玲珑矿洞,年产五百斤黄金,约合四万两白银,你们各自分润多少,心中都有数吧?”
四人心中有数,不敢吭声。
秦湍接着说:“那些民营的矿场,被朝廷一口气收走,半个山东乱成什么鬼样子,想必你们也清楚。不要以为可以隔岸观火,登、莱、济三府的乱象,迟早也要波及到东昌府。蔡知府,你知道隔壁的济南知府程再安,因为反复剿不尽响马贼,官粮屡屡被劫,乌纱帽都快不保了吗?”
蔡庚发出一声兔死狐悲的叹息:“响马贼不过济南以西,全赖殿下庇佑东昌府啊!可前些日子,高唐州那事……”
秦湍打断道:“那是因为许慰平不识天高地厚,响马贼所劫官粮,他也敢私昧,不遭报复才怪。你看闵指挥使就清醒得很,知道若是援兵太过及时,打得高唐城生灵涂炭不说,反而引火烧身,使得东昌府今后不得安宁。不如献祭个州官平息怒火,也就没事了。”
这番语带讽刺,把闵仙鲤说得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喝了杯水方才回道:“殿下谬赞,卑职并非有意来迟,而是平山卫大部人马当时正在魏家湾附近围剿水寇,连夜驰援也赶不及。隔日卑职便率人马抵达高唐城,击退响马贼,还保住了夏津县免遭毒手。”
殿顶,粗大的檩和椽交错,雕梁画栋足以遮挡住两个武功高手的身影。
叶阳辞盘腿坐在梁上摇了摇头,对人能无耻到什么程度叹为观止。
秦深俯瞰下方群英荟萃,目光冰冷。他握了一下叶阳辞的手臂。叶阳辞知道这是安慰之意,朝他露出个无声的浅笑。
罗汉榻上的秦湍,听了闵仙鲤一通颠倒黑白,险些笑出声来。他用羽扇一指:“说得好,给朝廷的奏报就这么写。”
“诸位都这么有能耐,怎么就解决不了我那金矿的问题呢?”秦湍转脸,意有所指地看向林疏风。
林疏风为难地擦汗:“殿下,矿政乃国策,下官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也扭转不了乾坤啊!”
秦湍说:“你不是小小主事,你是临清运河钞关的主事。所有经过临清码头的漕船,无论载的是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