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满意点点头,将桌子收拾好,他在卧房置了张矮桌,省得半夜还得从云松斋回卧房,收拾完后直接爬上雕花大床去睡。
与此同时,深夜的晋京西市,秦楼楚馆一条街,灯红酒绿风月场,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在屋脊上轻巧飞掠过,最终窜入一条巷子里。
三人排排站,云初低声问:“确定人在这儿?”
蓝莺点头,“我的眼线你还信不过?就这儿呢,不过他要一晚上不出来怎么办?”
云稚接话:“总得赶着去早朝。”
云初点头:“有道理。”
蓝莺看着云稚,沉默须臾,问:“所以这就是你穿官袍出来的原因?”
云稚矜持点头,理了理自己官袍赤色的衣襟。
准备就很充足。
秋子寒搂着美艳小倌风流半宿,天没亮就被小厮叫醒去早朝,他是三年前的殿试状元,这三年都在集英殿做修撰,不是重职,却最好晋升。
醒酒后,秋子寒根本不记得自己在浮生楼的嚣张,困得神思恍惚便坐上了马车,结果刚走出不久,安谧无人的街头暗影窜过,长鞭一甩,驾车的小斯就被从车上勾了下来,只瞧见个窈窕模糊的女子身影,便摔晕了过去。
蓝莺跃上马车,勒马刹车,随后拎着布袋子直接拽开马车门,里头补觉的秋子寒还没睁眼,就被袋子兜头蒙住,随即面门就挨了一拳。
“啊——!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秋子寒惨叫出声,可那人并不答话,而是扯着他给薅下了马车,秋子寒心中惊惧,只当是遇见了绑匪或是他爹的政敌,心中千回百转,惊叫:“大胆!我乃朝廷命官!还不放开本官!!”
夜中街头,蓝莺单手拎着一个大呼小叫不断挣扎的成年男子拐入小巷,一路拖行,毫不费力,不方便出面等在巷子里的云氏兄弟活动了下手腕,三人彼此交换个视线,谁都没出声。
然后默契地抡起拳头,惨叫声顿时划破夜幕。
第16章 艳骨
翌日,容瑟打着哈欠起来更衣准备上朝,顺便听云初禀报昨夜教训秋子寒一事。
“他虽然没瞧见我们,可昨日浮生楼那一遭,夜里就出事,免不得会想到主子身上。”云初将洗漱用具放下,退到一边去,主子从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
容瑟无所谓道:“想到就想到吧,他敢说,还挨不得打了?”
他敢让人去动手,就不怕秋家翻脸。
云初一哽,犹豫道:“可他秋家……”
“该是秋思楠忌惮我。”容瑟瞥去一眼,“秋家没那么要紧,他儿子的功名怎么来的,秋思楠自己心里也清楚,再说——他不是正忙着提防梁慎予?”
定北侯这些年守在边陲,看似并未对晋京朝堂伸手,容瑟却知道,他不过是在静候时机而已,等一个光明正大回京报仇的机会。
秋思楠必定斗不过梁慎予。
早朝无非又是老生常谈,容瑟对政事没有原主那两把刷子,装模作样地听到了散朝,走得比谁都快。
下班必须积极。
他在前面走,后边忽然传来一声:“王爷留步——”
来者一身官袍,须发花白,上前来说:“王爷,且慢,且慢。”
“秋大人。”容瑟面上带着点笑,说:“慢着些跑,有话就说吧。”
秋思楠直言:“昨夜犬子言行无状,唐突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容瑟似笑非笑。
话说得好听,怕还是不确定是谁下手打了人,特意来试探他的,容瑟本就明艳的容貌笑时自然而然带了些锐利,他说:“是么,那秋大人可知你儿子说了什么?”
秋思楠哪能不知,更是从这话里听出来,容瑟就是承认了昨夜之事是他摄政王府的手笔!他掌心沁出冷汗,垂眼道:“王爷恕罪,臣日后定严加管教!”
容瑟兴致缺缺,赶着去浮生楼,便冷诮笑道:“行了,秋大人,本王对秋家家事不感兴趣。”
言罢快步便走。
秋思楠在原地脸色变幻莫测,他深知摄政王心狠手辣,若是昨夜那事传入他耳中,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故而得知儿子只是被打了一顿,没伤及根本时,才会狐疑不绝。
只是容瑟虽然认下了,却没表明意图。
到底是就这么翻篇了,还是要继续追究?
他正想着,忽然觉察一道利刃似的眼神,抬眸望去,瞧见绣狮兽赤袍的男人缓步走来,瞳孔骤然紧缩。
都说做贼心虚,秋思楠浸淫朝堂多年,更明白定北侯如今的权势有多大,故而慌乱了须臾,那人便已从他身边走过。
七月流火似的热,秋思楠却因那讥诮冰冷的一眼浑身冰凉。
那厢容瑟刚出宫门,便听见有人快步走到他身边说:“秋家是得罪了王爷?”
容瑟顿住,梁慎予就站在他身边,距离太近,他沉默着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个合适的距离,才说:“算不上得罪,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