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岚山额头的冷汗不断滚落,他抬袖拭去汗珠子,心乱如麻,当即道:“陆上谦,只要陆上谦和喻青州这两个负责此案的人死了,朝臣自然知道该怎么跟管好自己的嘴,容瑟再手眼通天又如何,这世上就没人不怕死!”
他这么一说,容靖心思微动,颔首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曹伦和奚晏对视一眼。
“且看看吧。”曹伦轻轻吐出一口气,眉眼间尽是阴郁,“逼不得已,就只能让该闭嘴的人闭嘴了。”
容靖这才稍稍安心,点了点头,又说:“若是皇室失了颜面,叫天下百姓如何信服,皇叔也未免太过独断,竟连皇室都不管不顾了!”
话说得漂亮,附和的只有祝岚山。
容靖犹嫌不足。
他恨透了容瑟那副自以为正义凛然的样子,若不是靠着皇室,他焉能有今日?为了夺权,竟连皇室列祖列宗的颜面都不顾,此事若是传入市井,叫百姓还如何看待天家?日后皇室又靠什么服众?
简直是肆意妄为!
还有梁慎予!
容靖面色变幻,忽然说:“定北侯何时出发?”
定北侯这次是领了摄政王的令,此刻提起,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最终还是曹伦说:“想来怎么也得今日日暮时才能出城。”
容靖犹豫片刻,说:“先……宣他入宫吧,朕再与他说说,他是大晋的臣,理当为大晋皇室鞠躬尽瘁,怎能帮着容瑟去翻案抹黑皇室?”
曹伦对此不抱希望,他垂下眼说:“陛下,定北侯此举,分明是想两边讨好,即使宣他入宫,恐怕也难以将之说服。”
容靖怎能甘心,今日在早朝上,他看见梁慎予看容瑟的眼神,就觉得心中不安。
那是欣赏中带着更为复杂情绪的眼神。
他竟然在欣赏那个娼妇之子,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生下的儿子!
“让朕。”容靖顿了顿,“试试吧。”
见他坚持,曹伦与奚晏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第40章 脸红
梁慎予的晋北铁骑这些年都在跟匈奴人交手,是大晋的虎狼之师,这还是初次因旁的原因动用。
可见摄政王对霁州案的重视程度。
迟则生变,梁慎予本想尽快出发,容靖却传谕召他进谏。
毕竟是皇帝下旨,不好推拒,梁慎予匆匆入宫。
“臣参见陛下。”
梁慎予入殿叩拜,一举一动无不规矩,丝毫没有骄狂和藐视天子的意思。
容靖心里稍稍熨帖了些,免礼等他起身后,才温和道:“戍云,今日早朝的事,你也瞧见了,事关皇室,朕实在不能坐视不管,你当真是要去霁州?”
梁慎予颔首,从容道:“王爷下令,自然要走一趟,何况霁州十三惨案若不查清,岂不令枉死者无处昭雪?”
几乎是将容瑟的话,换两个词复述一遍。
还正义凛然。
容靖沉默须臾,上次吃饭不欢而散,这会儿他对梁慎予有诸多怨言,更多还是不受控制的胆怯。
假如梁慎予要帮容瑟抢他的皇位,还有谁能阻止?
“戍云…”容靖叹了口气,态度要比上次好得多,“无论如何,这件案子都事关大晋皇室颜面,无论是不是真的,都有损我大晋天威,何况那些人已经死了,何必非要揪着不放呢?”
梁慎予唇角的笑连弧度都没变,只有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是啊,死了的人就什么都不是了。
哪怕定北侯府一家忠烈,父兄三人战死沙场,侯府得到讣告之后就只有无数等着看笑话的眼神,甚至眼前这位同窗,也就只有第一年时写信慰问过一句。
没人记得老侯爷一生戎马,没人记得兄长英年早逝。
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只有他一个人走不出。
梁慎予眼神坦荡,也不与他多话,只说:“王爷代行天子之职,既然已经下令,若要晋北军收兵,自然得有他的手谕。”
一句话推回到了容瑟身上。
容靖自然不敢去找容瑟让他收回成命,也恨得要死,明明他才是皇帝,手下朝臣却要听容瑟的命令行事!
“可是……”容靖攥了攥拳,神情几经变动,最终垂下眼显得有些伤心,“戍云,朕才是大晋的皇帝啊。”
梁慎予认同,“您不是坐在龙椅上吗?”
容靖咬牙,“可却有人代掌天子权!朕如今坐在这儿,算什么天子?!”
梁慎予微笑:“或许等陛下明白,王爷究竟为何要翻出霁州旧案,就能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天子了。”
容靖一怔,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梁慎予说:“云氏兄弟是霁州案的苦主,云稚手掌禁军,不可小觑,他不会对此案善罢甘休,陛下,不是所有人都在乎皇室颜面,身为君主,在乎的也不能只有颜面,还有您的子民。皇帝不就是要体恤官员爱民如子么?现在您的子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