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向来喜静,是不太爱出去的,何况现在外头又晒。
可一听到那马球赛是宋琢玉提起的,拿着花插瓶的手就那么一顿,面上便露出些许意动来。
那机灵的小太监已经先一步开口说好话了,道,“那小宋大人倒是个有趣的,还说获胜的一方能来找娘娘要个赏赐呢!”
“奴才瞧着大人在场上拼尽全力,怕是已经将那头筹视为囊中之物,就等着一会儿过来向娘娘邀功请赏了。”
“更何况,不说为了赏赐,就单单为了太后娘娘,这小宋大人也得鼓足了劲儿的去拿第一啊!”
连着几句奉承,虽说有讨巧之意,可偏偏直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
叫她忍不住长睫轻颤,清冷的眼眸里泛起涟漪,隐约漾出几分欢喜,“他倒是惯会耍嘴皮子,且看他若是赢不了会怎么办,本宫可饶不了他。”
话虽如此,人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身,略显矜持地开口,“扶本宫过去瞧瞧罢,万一那宋二惫懒偷闲,没人盯着可不行。”
小太监连忙应了一声 “嗻”,毕恭毕敬地搀住太后的手。
身后的宫女们训练有素,顷刻间便各就各位,有的轻摇竹扇为太后驱热,有的撑起茜色销金罗伞为她遮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校场走去。
到地方的时候正逢进球,周围的人无不欢呼鼓舞,激动至极。
谁能想到这宋二这么厉害?
说好的花花公子呢,说好的绣花枕头呢?怎么到了赛场上尽压着他们打?
那可恨的宋琢玉,自己倒是出尽了风头,一进球就撒了欢的满场跑,又是飞吻又是扔香囊的,简直把他们这群人全当成了陪衬!
“你你耍赖!”当初说好了不准反悔的人自己倒是先赖起皮了,几个蓝队的小皇子忿忿的道,“不公平,好你个宋二,扮猪吃老虎。”
“宋什么二啊,宋二也是你们能叫的?”宋琢玉策马经过,一巴掌拍在那人的后腰上,真是没大没小的,他说,“叫师傅!”
“你,唔——”那人满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先软了腰。他面红耳赤的捂住被宋琢玉拍过的地方,愤愤的咬着唇看向对方离开的方向。
好个不要脸的宋二,果然举止轻浮!
可遂即又不自觉的泛起羞意来,男人的腰腰,哪里是能随便碰的?
却说宋琢玉一个勒马转身,刚好就看见人群里那个清雅脱俗的高贵身影,顿时眼前一亮,刚耍足了威风有些懒散的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蓉娘才刚来,肯定还没有看见他英俊潇洒的风姿。他这下可得好生耍耍帅,让对方看看他的迷人英武。
于是马蹄腾空,迅疾的擦过身边蓝队坐骑的鬃毛,手中球杆精准的勾住鞠丸,腕骨一转,“砰——”
裹挟着劲风,鞠丸猛地撞进三丈外的彩漆球门。
此时正好令鼓声响起,比赛结束,本就遥遥领先的红队,再进一球。
太后远远的望着场下,许是阳光过于刺眼,她的视线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有那么片刻,她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那个青年流丽英俊的眉眼。
灼若红霞,灿若骄阳,直击她本就轰然坍塌的心。
真好看啊
让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少女时光,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采莲女,在满塘碧色中采莲归来。脚下是悠悠凉凉的绿水,身旁是堆得高高冒尖的莲蓬。
她会无忧无虑的哼着小调,看着天边飞来一只雪白的水鸟,就像今天这般漂亮。
那时候她就发誓,她会嫁给一个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的男人。
她要跟着他一起,无拘无束,浪迹天涯。
周围好像尽是喧闹声,太后听不清,她只看见那个分外耀眼的青年激动的举起手,笑弯了眼。
他好像要朝这边走过来,于是太后情不自禁的上前几步,却又看见对方在半途突然停住,往回跑去。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有血溢出来,太后的面上却是浅浅笑着的。
她又想起那只鸟儿,被粉白的荷花吸引过来,雪色羽翼轻掠过水面,美得让人心惊。却又在她伸手去抓之时,被银镯撞出清脆声响吓着,扑棱棱的振翅飞走了。
所以啊,要隐忍,要悄然接近,不能让它感觉到危险。
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可是刹那间,太后听到热烈呼喊她的声音,那个人正冲她招手。
刚才转身离开的青年原来不是想要逃走,宋琢玉正兴高采烈的把赵宥抱起来,往上抛,在小皇子受惊又慌乱的神情把人举在肩头。
仿佛打了一场胜仗般的,笑容灿烂地朝她跑来。
水面的倒影被搅碎,晚霞变成烈日,那个泛着荷花香气的梦终于不再是梦。
她看见记忆里的雪白水鸟主动朝她飞来。
作者有话说:
太后娘娘:‘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也算是美满了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