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呼噜用神识上下检视,狐疑道:“你本体呢?”
“这就是我的本体。”
“啊?”唐呼噜挠着耳朵,“你跟那谁不是一起的吗,他人呢?”
“嘘,别提他的名字。”李忘情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左右,“我最近跟他打了个赌,他随时会来捣乱。”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小孩围过来,轻易把李忘情手里的书箱抢走,顶在脑袋上大呼小叫地往村里跑过去。
李忘情无奈地从地上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本:“如你所见,这两年我四处办学塾,教小孩认字。”
“哈?”
唐呼噜足足愣了十几息,她一脸思索,随即将灵力聚拢在掌中,一掌朝背对她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李忘情袭击而去。
孰料,她掌中蕴含的灵力却穿过李忘情的身体,甚至也穿过了她前面那些小孩子的身体,轰然一下打在最前方的老树上。
老树的树桩被打穿,扑簌簌地落下一片片枯黄的叶子。
小孩们看不见灵力轨迹,见到叶子落了满头,大叫着“下雨啦”,迅速把书箱丢在一边,在叶子雨里闹腾起来。
“别费功夫了,如果你还想出去,灵力只会越用越少。”李忘情拍了拍书本上的灰,“此地,仙道禁绝。”
唐呼噜瞳孔一缩,她不是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我只记得在死壤母藤的核心地域,每个人无论吃什么都会感觉到无止境的饥饿,大祭司说过,如果母藤完成了最后的蜕变,那祂的死藤所在之地,都会遵循‘饥饿’的法则,他们称之为某种规则之力的‘神国’。”
说到这,她看着李忘情,咽了一口口水,眼底露出一丝敬畏。
“你……现在……是在铸就自己的神国吗?”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什么只有那执剑的李忘情可以在山阳国里巡狩邪祟,她就是在捍卫自己的领地。
“神国……”李忘情抱起书,望着天穹,摇头苦笑,“我能有什么功德,不过是苦苦挣扎……若是这样都能成神,难怪太虚之中,到处都是邪孽横行……”
她说到这里,沉静的眸底掠过一丝苦涩,而后转为一丝淡笑。
“不说这些了,你既然来了,就跟着那些孩子们一起来开蒙吧。”
“哈?开蒙?我都几百岁了,我开什么蒙……”
唐呼噜摸不清李忘情想干什么,只见她在三天之内,就和村里谈好了学塾的事,正好大人们白天去耕地拜蝗仙,那些乱跑的小孩就此也有了个托付。
很快,就到了开课第一天。
唐呼噜坐在最后一排,前面都是交头接耳的小孩,上面的李忘情显然不是第一次教课了,三言两语让课堂安静下来后,就让孩子们翻开书本。
“不就是‘洪炉有界,天圆地方’那一套吗……”
踏马的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荼十九坐在这儿学习?
等到翻开书本一看,脸上的不耐就转为了迷茫。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球,天不是圆的,地也不是方的,甚至日与月也皆是虚假,实则是一大一小两颗星峦,彼此旋转在无边无垠的太虚之中……”
“而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就像是有人把一只皮球剪开,翻过来,把所有人缝在了里面……”
“所以我们需要把自己变成针,戳破这只球,才能看见外面最真实的银河……”
“银河上没有仙人,只有无尽的死寂……”
小孩子们认真地听着,他们是第一次认知这个世界的模样,因此也无人提出异议,看着李忘情用两颗皮球做比方,在手中旋转。
他们被其吸引,有的问顺着山阳国上的神决峰能不能去抓那些星星,有的问为什么他们被关在球里还能看见银河……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这一天,孩子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唐呼噜留在堂里,宛如被突如其来的知识给玷污了似的。
“为什么你明明是胡说八道,我却觉得很合理。”
李忘情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含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讲的是大道天音呢?”
大道天音,人间至理。
修士那冥冥之中对天地的感应,会指引他们相信正确的东西。
唐呼噜在原地坐了许久,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就是你在山阳国受到的传承吗?洪炉界的真相?”
李忘情不置可否,此时,学塾外面一阵哭闹,只见几个小孩被他们怒气冲冲的父母揪着耳朵提到窗户外。
“你都教了我们家小孩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地里的粮食是蝗仙赐给我们的,我们生来都要赎自己的罪,赎完了才有干净的米吃!”
说话的,显然是“蝗仙儿”的信众。
唐呼噜一言难尽:“这比我们苏息狱海还离谱。”
面对外面的吵闹,李忘情不为所动,问她:“你们哪儿是怎么个信法儿?”
“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