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婴宁不是拖延的性格,她想到什么都会立刻去做。吹完头发,把吹风机放回原位,她就坐在酒店配备的书桌前开始归整笔记了。
沈霏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消消乐,羞愧道:“队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今天也很累了,躺着休息吧。”她说完,想起什么,从换下来的脏衣服的衣兜里摸出两块创口贴——这是她刚刚上来前跟前台要来的——放到沈霏那张床的床头柜上,让她明天穿鞋时贴在脚后跟。
“这样不容易磨破。”她解释说。
沈霏愣了片刻,眼圈微红,闷闷地“嗯”了一声,做不出上前拥抱这种肉麻的举动,只能诚恳地说:“谢谢。”
这两天出差,她们每天都日行两万步以上,沈霏虽然不算娇生惯养——她姥爷在世时,对她的体态要求很高,也很注重她的体魄,每天晨起都会带她练八段锦——不过毕竟也没怎么吃过苦,很少这样长时间走路,再加上人又细皮嫩肉的,走了两天下来,脚后跟被鞋沿磨得破皮流血。
她忍着没说,没想到祝婴宁连这种小事都有注意到。
感动完,再看消消乐,越发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挣扎着要起来帮忙,直到被祝婴宁严厉地喝了句“去睡觉”才灰头土脸地躺了回去。
奔忙一天,她确实已经很累了,躺在床上,没多久便迷糊起来,感觉自己就像一片羽毛,在半空中飘啊飘啊。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忽然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将她从昏沉梦境中吵醒。
她猛然睁开眼,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感官从睡梦中恢复,那道砸门声却变得更加清晰,才惊恐地看向她们房间的门,又惊恐地看向依然坐在书桌前的祝婴宁,眼神充满惶惑。
祝婴宁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躺在床上别下来。
“可能是谁喝醉了在砸门。”她用气音向沈霏解释,说完从椅子上滑下来,拿起连接前台的座机开始拨打电话,时不时留意着门的方向。
沈霏听到她条缕清晰地向前台说明了情况,又看到她挂断电话,端起烧水壶走到了门旁。
她的镇定让沈霏疯狂乱跳的心脏逐渐缓和下来,她裹紧被子,挪到床尾处,抻长脖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祝婴宁和那扇轰轰作响的房门。
门外的人见砸门无果,又开始按门把,边按边踹,嘴里还叽里咕噜地不知说着什么。听声音是陌生男人的声音,不像她们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门被那人踹得摇摇欲坠。祝婴宁默默计算着前台通知保安
而后保安赶上来所需要花费的时间。
正飞快思考着,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找谁?”
是许思睿。
她半悬起来的心脏在听清他声音那一秒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门外的响动瞬间停息了,她听到许思睿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找谁?”这次声音离她更近,也更冷,听着像是朝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门外那人畏畏缩缩地嘟哝起来,什么“搞错了”“没找谁”,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打算开溜。他没给他机会逃跑,她在门内听到了他们肢体冲突的响动,怕出什么意外,她把水壶交给沈霏,让她在屋里待好,自己则掀开门走了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许思睿反剪着那人的手。被他制服的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不出年纪,脸颊通红,浑身刺鼻酒味。
几乎是她打开门的同时,保安也赶了上来,从许思睿手里接过这个人,斥道:“你住哪?啊?!你是哪一间的客人?!”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保安将他带下去了,说绝对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上来。
等他们离开了,祝婴宁才有闲暇好好看向许思睿。这一看她差点笑出声来。他穿着身睡衣,脚上还趿拉着酒店附带的纸拖鞋,脸颊木木的,头顶上方翘起一缕头发,看起来是睡到一半迷迷糊糊赶过来的。
“谢谢你啊。”她感激道。
“没事儿。”他慢吞吞地说。
“你去睡吧,有保安处理,应该没什么事了。”她赶他回去睡觉。
许思睿点点头,又站了一会儿,才木楞楞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祝婴宁也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沈霏还紧张地端着水壶,跪在床尾,问她:“队长,那人走了没?”
“走了。”她从沈霏手里接过水壶,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自己则回到书桌前继续整理笔记。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沈霏心有余悸,把自己裹回被子里,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才重新睡着,祝婴宁听到了她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
在这阵安然绵长的呼吸声里,她借着卫生间门前昏暗的照明灯,把最后那点零碎的笔记扫了尾。
合上笔帽,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半了。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关掉所有灯,摸黑打算回到自己床上睡觉。
走到床尾的时候,她的膝盖因看不清而轻轻磕到了床板。疼倒是不怎么疼,但那一瞬间,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