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可以假装不明白姜绿宝的暗示?
但一向圆滑的橙宝又隐隐意识到,她能不能真正坐上绿宝的船,就看这一次的表现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些贼子也太猖狂了!”
几乎是一瞬间,橙宝做出了决定,一脸受惊地抚着胸口,莲步款款走了过去。
“这姑娘,前些日子我还在大相国寺里见过,言行举止再正常不过,哪里就是疯子了?听说这一阵城里混进了一伙儿拐骗女子小孩的贼人,莫不就是你们?”
发现了这一事实真相的橙宝大骇,连忙惊呼,“快报官,别让他们跑了。”
演戏这种事,橙宝从来不会令绿宝失望。
她这模样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又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少人信以为真,竟真的要去报官。
那几个家丁互相搀扶着爬起来,明明看起来是不好惹的样子,却陪着笑解释,“咱们不是歹人,是泰顺伯府上的。”
“诸位不知,这丫头不发病时瞧着与常人无异,也难怪这位姑娘误会了。”
“我们伯夫人心善,不忍心打发了她家去,只白养着……”
泰顺伯府如今虽然日落西山了,但到底是伯爵府上,名号喊出来也有几分薄面。
尤其在平头百姓眼里,依旧是遥不可及的公侯之家。
那几个家丁道明了身份,想着这下子无人敢阻拦了,便洋洋得意去拉扯那女子。
孰料姜橙宝看上去比之前更义愤填膺了,横眉冷对,娇斥一声,“你们说了不算,让她说话!”
绿宝起初没想起来泰顺伯是何许人也,听到橙宝的大丫鬟山奈嘀咕了一句“怎么是他们家”,忽然间就反应过来。
泰顺伯家的八公子,曾经和橙宝订过亲。
后来因着姜家沾了一点谋反的影子,泰顺伯家迫不及待把这门亲事退了。
当时,为了顺利退亲,泰顺伯家的那位嬷嬷,揪着绿宝进过牢狱的事,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伯府的嬷嬷气焰嚣张,这几个家丁也不遑多让。
眼见着橙宝如此不识相,其中一个家丁阴笑道,“敢问姑娘是哪家的?这本是咱们泰顺伯府的家事,姑娘若是不信,不如跟着咱们去伯府,是真是假,一瞧便知。”
这话说得有点糙,橙宝又和泰顺伯府有过牵扯,不免脸上一热,气势弱了下去。
泰顺伯府的家丁见状,猜她约莫是个小官之女,不由露出轻蔑之色,嘟囔着“多管闲事”。
若不是碍着虎视眈眈的鬼珠,恐怕还要讹上点汤药费。
“让一让!”他们粗声粗气呵斥鬼珠。
那疯丫头被缚了双手,封了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助地发出“呜呜呜”的哀嚎。
鬼珠看向绿宝。
她只听绿宝的命令。
绿宝低声吩咐自己的丫鬟,去镇北王府请穆大漂。
毕竟真论起品级来,她一个徒有名号的小县主在泰顺伯夫人面前不够看,还得柔嘉郡主撑一撑场子。
而后她走上前,斩钉截铁吩咐鬼珠,“照二姑娘说得做,让这位姑娘说话。”
橙宝顿时昂首挺胸,觉得自己掉在地上的脸皮又回来了。
绿宝一声令下,鬼珠利索地挑断那女子身上的束缚。
利剑出鞘,泰顺伯府的家丁想拦又不敢拦,眼睁睁看着她一把扯掉堵嘴的布团,“扑通”跪到绿宝面前。
“奴婢百合,我家小姐是泰顺伯府上的六奶奶,怀胎十月,今儿原该是瓜熟蒂落的日子。”
“谁知伯夫人与六爷,趁着我家小姐肚痛之际,逼着她交出嫁妆里田地、铺子和几处宅院的地契、房契。”
“我家小姐不松口,他们就拖着不让稳婆进屋。我拼死闯出来的时候,我家小姐羊水已经破了——”
找到了救星,这个丫头有了主心骨,不复之前的慌乱,口齿伶俐,条理分明,几句话就把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
嫁妆是一个女子的私人财产。
算计新妇嫁妆的婆家不是没有,但像泰顺伯府这样,连块遮羞布都不使,拿子嗣威逼,明火执仗硬抢的,简直闻所未闻!
“我不信。”绿宝义正言辞说,“便是等米下锅的穷苦人家,也做不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何况堂堂伯府?带我们去瞧瞧,若是你这丫头说谎,我可饶不了你。”
百合眼睛一亮,简直喜极而泣,连忙爬起来在前头带路。
泰顺伯府的家丁有那奸滑的,有心要溜回去报信。
绿宝冷笑一声,“鬼珠,看好了,若有哪个不长眼的偷跑,给本姑娘打断他的腿!”
鬼珠十分听话,面无表情扛着她的长剑,睁大了眼睛,直看得那几个狗东西腿肚子打颤,哪里还敢妄动?
只想着,他们泰顺伯府也不是敞了大门任人进的人家,到时候把人拦在门外便是了。
谁知半路上遇到了柔嘉郡主的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