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肩上。他们不敢生起篝火,怕那跳动的火光成为安格班追兵或游荡奥克最醒目的靶子。只能借着黯淡的星光,在背风处草草搭起几个简陋的帐篷,轮流警戒,勉强休息。
在属于自己的狭小帐篷里,弥林的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并非仅仅因为逃亡的惊魂未定。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衣襟,从最贴身、最隐蔽的衣袋里,取出了那两颗被他冒险私藏的精灵宝钻,它们在帐篷的黑暗中,如同两颗微缩的星辰,散发着纯净而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四周的寒意与黑暗。
弥林屏住呼吸,将它们捧在手心,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神宁的暖流再次涌遍全身,仿佛冰冷的四肢浸泡在温煦的泉水中,连灵魂深处的疲惫和失去同伴的悲伤都被这光辉轻柔地抚慰着。宝钻的光华在他眼中流转,纯净无瑕,蕴含着古老而强大的力量。他仔细检查着,确认它们在混乱的夺取和逃亡中丝毫无损。
随着指尖传来的温暖舒适感渐渐平复了最初的激动,一股沉重的茫然和不安随之袭来。一时冲动?不,那是在绝境中近乎本能的反应,不能让这光明圣物继续留在魔苟斯的亵渎王冠上。但是现在呢?他该如何处理它们?告诉芬罗德?告诉贝伦和露西恩?芬罗德会理解他的初衷吗?贝伦已经失去了一只手才换来一颗宝钻,他会如何看待自己私藏另外两颗的行为?费艾诺诸子那可怕的誓言……一旦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这两颗温暖的光明之源,此刻却如同两颗滚烫的炭火藏在他怀里,他只能再次将它们深深藏回衣袋深处,那温暖的触感此刻却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负担。
第二天拂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一行人便强打精神再次上路返回纳国斯隆德。每个人都沉默寡言,气氛压抑。失去同伴的悲痛、贝伦重伤的担忧,以及安格班带来的恐怖阴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当他们穿过一片覆盖着低矮灌木和虬结古树的幽暗林地时,异变突生。
“呜——哇!”尖锐的奥克号角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数十支淬毒的箭矢从两侧的树丛中射出,安格班的追兵竟真的追了上来。
“敌袭!隐蔽!”芬罗德厉声喝道,拔剑格挡。众人虽疲惫不堪,但求生的本能瞬间被激发,立刻依托树木和岩石进行反击。弥林也抽出短剑,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心灵的疲惫,奋力抵挡着冲上来的奥克。战斗异常惨烈,奥克的数量远超他们这些残兵。经过一番浴血搏杀,他们终于将这队追兵尽数歼灭,但每个人都已是伤痕累累,体力透支到了极限。
弥林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踉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弥林!”芬罗德见状,心中大急,立刻就想冲过去查看。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最脆弱时刻,一道迅疾如电的黑影从芬罗德侧后方的一棵巨大古树后闪出。
是凯勒巩,他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精准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条坚韧的精灵套索在他手中如同活物般飞出,精准地套中了昏迷在地的弥林的腰身。
“到手了!”凯勒巩狞笑一声,猛地发力回拽。
“不!”芬罗德挥剑斩向套索,但库茹芬的箭矢射向他持剑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回防。
就这么一刹那的耽搁,凯勒巩已将弥林拖到了自己身边,粗暴地扛上肩头。“芬罗德,后会有期!这个‘宝贝’我们就带走了。”库茹芬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他再次射出一箭阻挠想要追击的其他人,随即和凯勒巩一起,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疾风,凭借着对希姆拉德草原地形的无比熟悉,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和起伏的丘陵之后,速度快得惊人。
“弥林——!”芬罗德的怒吼在幽林中回荡,充满了愤怒与无力。他完全没料到,在经历了安格班的生死劫难后,凯勒巩和库茹芬竟然还潜伏在侧,如同毒蛇般等待着这致命一击。他们对弥林的执念,竟已疯狂至此。
眼睁睁看着弥林被劫走,芬罗德几乎咬碎钢牙。他身边的亲信同样悲愤交加,但都明白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追上熟悉地形、早有准备的凯勒巩兄弟。
“此地不宜久留!奥克的追兵可能还有后续!”巴拉沃恩强忍悲痛劝道,“凯勒巩他们必定是逃往希姆凛,我们必须前往希斯路姆寻求至高王的帮助。”
芬罗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你说得对,立刻前往希斯路姆面见至高王。”
他们放弃了返回纳国斯隆德的计划,调转方向,朝着诺多至高王芬国昐统治的核心地带希斯路姆疾驰而去。一路风尘仆仆,不敢有丝毫耽搁。
当芬罗德一行人疲惫不堪、满身血污地抵达希斯路姆的王庭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芬国昐闻讯立刻召见。
在希斯路姆宏伟而带着战争肃杀之气的殿堂里,芬罗德向诺多至高王芬国昐详细讲述了安格班夺宝的惊险历程,包括贝伦的身受重伤、露西恩与胡安的拯救,以及最终凯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