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暮色如血,将巍峨的朱红宫墙和琉璃瓦浸染得一片沉郁。
夕阳的最后余晖挣扎着穿透云层,官员家眷们陆续乘车离去。
姜丞相面色沉凝如水,亲自站在相府那辆略显朴素的青篷马车旁。
他身着紫色官袍,身形挺拔如松,虽年过半百,目光却锐利依旧,此刻正紧紧盯着缓缓开启的宫门。
当他看到女儿姜晚栀在侍女搀扶下,脸色苍白,步履微蹒跚地走出来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上前一步,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爹……”姜晚栀低唤一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
她不敢抬头看父亲的眼睛,今日之祸,险些将整个丞相府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上车再说。”姜丞相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侍女撩开车帘,姜晚栀提起略显沉重的裙摆,踏着脚凳上了马车。
车厢内空间宽敞,布置雅致,熏着淡淡的檀香,本是宁神静气之用,此刻却丝毫无法缓解车内凝滞压抑的气氛。
姜丞相随后上车,沉声道:“回府。”
第36章 :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吗?
车夫应喏,轻轻挥动马鞭,马车平稳地启动,驶离了那令人窒息的皇城。
车厢内,一时寂然无声。只有车轮轧过路面发出的规律声响,和窗外逐渐喧嚣起来的市井之声。
那属于平凡百姓的,生机勃勃的喧嚣,与他们刚刚经历的生死一线,恍如隔世。
姜晚栀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紧紧绞着腰间系着的丝绦,那上好的苏绣丝线几乎要被她的指甲掐断。
她能感受到父亲审视的目光,那目光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姜丞相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风浪后的凝重:“今日之事,环环相扣,绝非偶然。栀儿,你须得仔细回想,从入宫、入席到出事,期间的每一个细节,哪怕再微不足道,都不可遗漏。可曾察觉任何异样?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物?听到过什么不寻常的话?”
姜晚栀依言,强迫自己定下心神,闭上眼,将今日的经历细细梳理。
揽月轩内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太后驾到时众人的跪拜,席间精致却令人食不知味的御膳,那些宗室子弟挑剔的目光,苏雨玥看似亲切实则暗藏机锋的问候……画面一帧帧在她脑中回放。
她缓缓睁开眼,秀眉蹙紧,声音带着不确定:“女儿入席后,因自知身份敏感,除与邻近的几位勋贵小姐有过几句必不可少的寒暄,并未多言,更未曾离开席位。席上的糕点茶水,女儿也并未多用,只略略沾唇以示礼节。唯一特别的……”
她顿了顿,努力捕捉着那一闪而过的模糊感觉:“便是那‘醉蝶花’的香气。女儿记得,它的香味似乎格外浓烈,甚至有些霸道,初闻觉得奇异,闻久了便觉头脑有些发沉,胸口也有些发闷。”
“女儿当时只当是殿内人多,气息不畅所致,并未深想。现在想来,那花香似乎确实有些诡异,能扰人心神,让人莫名烦躁。”
她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后怕,指尖冰凉:“只是女儿孤陋寡闻,从未见过此等异域花卉,更不知其竟带有毒性,还能与它物混合催发效力。”
姜丞相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身旁的紫檀木小几,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姜晚栀紧绷的心弦上。
“‘醉蝶花’……此物生于南疆瘴疠之地,非大熵宫廷常备贡品,亦非京城花卉市场所能轻易觅得。”他沉吟道,目光锐利如刀。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物送入宫中,并准确无误地摆放在你的席侧,所需打通的环节绝非一两个。”
“经办采买、负责查验、安排布置……每一关都需有人。能办成此事,其人手眼之通天,心思之缜密狠毒,令人心惊。”
他看向女儿,目光深邃,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今日若非珩王殿下……你当知后果。”
提及宗政珩煜,姜晚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随即又急促起来。
她眼前清晰地浮现出那张冷峻淡漠,仿佛永远不起波澜的脸,想起他起身时玄色衣袍带起的冷风,想起他声音平稳却字字如刀,轻易将苏雨玥的刁难击得粉碎。
“女儿……女儿也未曾想到……”她低声呢喃,指尖蜷缩,“殿下他……竟会出面。而且,他说得那般……”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感觉。
“那般逻辑森严,直指要害,是么?”姜丞相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意味,“珩王其人,年少封王,掌京畿防务,圣眷优渥却从不结党营私,其心性,其手段,深不可测。他今日出手,未必全为你。”
姜晚栀抬眸,眼中带着一丝困惑。
“毒花入宫,宫人失仪,此事看似冲你而来,实则已触及宫廷安危,更可能牵涉朝堂争斗,甚至暗指宫中管理失察。”姜丞相冷静地分析着,如同在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