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人类都有类似的需求,去感知和理解比自己更宏大的东西,所以有了宗教,信仰或者集体意识。当他们在传统的框架也就是自然社会中失去了衡量自身价值的标准,无法得到身份的认同时,这种需求也并没有消失。
对李想来说,恐惧和疯狂之力恰好满足了需求和链接。
深海中的鱼尾划出u型曲线,在他的心里烙下了一个优美的符号,那是向往之地的形状。
潮水给予他祝福,看现实世界理想扑空,万家灯火和灰冷的窗洞,骤雨狂风隔绝前尘不再,此时此刻,他仅有他。
他像是重新,再一次从母体的胚胎中诞生,怀揣着一颗崭新的蓬勃的心,闭上双眼沉浸在了那个未知的世界,去找寻自己关于存在的价值。
千人千面的形象,在他的魍魉梦中担任施加压迫同时又被自己掌控的角色,仿佛学生时代指着鼻子骂过自己的老师,油腻愚蠢的上司,无能暴怒的父亲,沉默不语的母亲,又或者擦肩而过的芸芸众生。
而他自己,将会抛弃肉身,在此地作为至高无上的旧神存在。
旧神恩赐时间,给予一切昨日和今日。
只是。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突然闯入他的信仰国度,试图摧毁这里的一切呢?他们是要做什么,要逼他回去重新当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李想吗?
“什么为什么?叽里咕噜的又在说啥?”风枫收紧了手里的藤蔓,将李想定在原地暂时无法动弹,“赶紧举起双手投降吧,好久没见过阳光,俺快要被这个地方的咸湿腌入味了。别这么阴暗啊少年,偶尔也该晒晒太阳,阳光底下允许一切发生呐。”
但李想并没有举手投降,更没有别的反应,风枫觉得他看上去有点懵,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像一只打架输了的小狗,嘴巴里还一直喃喃自语为什么,似乎不太理解她们的出现和动机。
“他这是怎么了?”风眠和妹妹交换了个眼神。
“不知道,但俺总有一种感觉,现在不应该站着,而是要走过去,跟他坐在一起,毕竟出梦需要各种意义上的’杀’掉魉,可你们不觉得他现在看起来特别衰吗?”
在一个人低落到极致的时候冷嘲热讽或者朝他胸口插一把刀子似乎不是什么君子行为,更何况这次的魉好像都没有反抗能力。
嬴犽一言不发,也许他觉得李想的状态和自己很像。
夏烛则是狠狠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她有点理解李想的心情,爷爷离开之后她也有一段时间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以至于想抓住点什么东西,奈何她不会说话,看上去又过于迟钝,连基本的友谊链接也建立不起来。
但她跟李想不太一样的点是,虽然不清楚未来何去何从,但她始终知道自己是谁。
她只是夏烛,光是夏烛这一点,就够独一无二,够酷的了。
不管是好的坏的,璀璨的黑暗的人生,只要是夏烛的,就是最特别的,无法复制的,任何人都不能侵占的。
前路未知,遇水造船,遇山搬山,就算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无法做出改变,她也不觉得失败。
而李想呢,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独属于他闪闪发光的一面早已布满这个梦境的每一个角落了。
他的热爱和优势一直都存在,从来没有离他而去,只是他不愿意将选择权交到自己的手上,永远盯着缺陷而无法自拔。
她想走过去安慰他两句,告诉他这种想法很正常啦,不管是成功人士还是超级平凡的那一个,是生,终点只有死亡,这是人类生存的荒诞本质。
就像梦境的一切由一个隐形的神明创造,可对于他们这些入梦者来说,选择永远握在自己手中。
直面荒诞承认虚无,个体的价值由个体的自由选择创造。
我们必须想象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可真要走近李想的时候,夏烛又停住了,一是她只在脑子中存在深入人心的安慰,但要是真叫她说出来,一定结结巴巴不知所云。二是她认为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去当一个开解人,而且她莫名相信,只要离开了这里,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想明白的,也许这正是他人生组成的一部分,多美好,有挫折有改变,有过短暂征服世界的冒险。
所以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次将那把犹豫不决的匕首插入魍魉的胸口,让自由的选择权重新回归李想手中。
没错,站在四人面前的从来只是魍魉,他们早该清楚这一点,不然就不会给他时间咸鱼翻身了。
魉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锋利小刀,手起刀落之间斩断了束缚在身上的藤蔓,他深深望了众人一眼,朝着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夏烛扔出了那把小刀,随后转身奔向水池。
此间的风和空气都充当燃料为小刀蓄力,刀尖甚至带着破空的尖啸刺向夏烛,在还差零点一毫米就戳进她瞳孔的时候,被风枫的藤蔓拉停了动势。
“靠,搞偷袭啊!”藤蔓绑着刀柄在空中甩尾,重新刺向只留给众人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