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并不知道,书房内的萧彻,在他离开后,许久未曾翻动一页书纸,只是看着自己方才握过那冰凉手指的掌心,若有所思。
狼允许了猎物的靠近,甚至开始享受这份靠近带来的慰藉。
这无疑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却无人愿意点破。
第14章 旧疤新痕
自那日起,每日傍晚为萧彻按揉肩背,成了楚玉衡一项新的、令人心绪不宁的“职责”。
他依旧生涩,但萧彻似乎并不在意那聊胜于无的力道,有时会闭目养神,有时则会在他按压到某处特别僵硬的结节时,简短地命令“这里,重点”。
偶尔,他会如同那日一般,直接握住楚玉衡的手腕,粗粝的指腹擦过他细腻的皮肤,引导他找到正确的位置和力度。
每一次触碰,都像火星溅入干草,让楚玉衡心惊肉跳,却又无法抗拒。
他只能尽力屏息,专注于手下紧绷的肌肉,试图忽略那过于贴近的灼热体温和强烈的男性气息。
这日按揉时,萧彻褪去了外袍,只着一件贴身的玄色中衣。
布料柔软,更清晰地勾勒出他宽厚背脊和肩膀的流畅线条。
楚玉衡指尖用力时,能明显感觉到衣料下肌肉的贲张与力量。
忽然,他的指尖按到一处触感迥异的地方。
那不是肌肉的坚硬,而是一种……凹凸不平的、略显韧硬的质地,隐藏在肩胛骨下方。
一道很长的旧疤。
楚玉衡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萧彻似乎察觉到了,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吓到了?”
“……没有。”楚玉衡低声回答,指尖却不敢再碰那道伤疤,小心地避开。
“北境十六年的冬天,黑山部的弯刀留下的。”萧彻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差点把老子劈成两半。”
楚玉衡的心猛地一缩。
北境十六年……那一年他才十岁,还在江南的暖风书香里无忧无虑,而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在那片苦寒之地浴血搏杀。
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惨烈的情景。
那道疤……该有多长多深?
当时又该有多痛?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变得轻柔,仿佛怕惊扰了那早已愈合的伤痛。
萧彻忽然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怎么?觉得可怜?”
楚玉衡连忙摇头,想起他背对着自己看不见,才低声道:“世子英勇。”
“英勇?”萧彻哼了一声,“不过是没死成罢了。”
他的话总是这般直接而粗粝,却让楚玉衡心中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沉默着,继续手上的动作,却比之前更加用心,试图用自己微薄的力量,驱散一些那旧伤带来的沉疴寒气。
按揉结束,楚玉衡照例准备默默退下。
“等等。”萧彻却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从一旁拿起苏墨白日送来的那个白瓷药瓶,抛给楚玉衡,“这药油,以后按之前用这个。”
楚玉衡接过药瓶,触手微凉。
“会用吗?”萧彻看着他。
楚玉衡迟疑地摇头。
萧彻啧了一声,似乎嫌麻烦,却还是道:“倒些在掌心,搓热了再按。”
“是。”楚玉衡低声应下。
次日傍晚,楚玉衡提前将药油倒在掌心,依言双手互搓。那药油气味辛烈,带着浓郁的草药味,很快在掌心摩擦生热,变得滚烫。
当他再次将温热的手掌贴上萧彻的肩背时,两人似乎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滚烫的掌心,紧贴着他中衣下温热的皮肤,药油辛辣的气息弥漫开来,似乎将那种隐秘的接触感放大了数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