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秒回神:“早。我做了早餐给你。”他伸手将饭盒递过去:“脚踝怎么样?还疼吗?”
“谢谢你。不太疼了。”俞扬撑着拐,接过饭盒,犹豫着要不要请人进屋坐坐,心理准备没做好,嘴却先行一步,“要进来坐坐吗?”
秦陆先是一愣,表情迟滞一瞬到哀伤再到掩饰不住的高兴:“好啊,打扰你了。”
客厅白墙素净,地板擦得锃亮,茶几有些褪色,旧木沙发铺着针织棉麻垫。
老式木沙发坐面窄,秦陆人高腿长,坐上去明显拘束。
俞扬关心道:“要不你坐凳子吧?”
“不用,这里挺好的。”秦陆指了指沙发垫,笑道,“挺好看。”
俞扬倒了杯温水给他:“我奶奶织的,她生前很喜欢钩织,家里很多盖毯都是她的手艺。”
“奶奶手艺很好。”
“是的。”
秦陆指了指饭盒:“快吃饭,我煮了南瓜小米粥,芝士厚蛋烧和鲜肉小笼包,希望能合你口味。”
打开饭盒,色香味俱全,俞扬愣了愣,咽了口口水:“谢咎,你好像很会做饭。”
秦陆弯起一抹苦涩的笑:“以前跟一位厨师学过几年,会做的多一些。你要是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脸颊又开始发烫,俞扬慌忙低下头,捡起筷子夹起一块蛋烧咬了一口。
蛋奶香浓郁,口感软嫩,满口芝士的绵密黏软。
真的很好吃。
又是似曾相识的口感。
俞扬咽下蛋烧,笑道:“很奇怪。从我第一次吃你做的饭开始,我就感觉这个口味很熟悉。”
“噢……是吗?”秦陆强壮镇定,握着水杯的手,指节绷得发白,“巧合吧。”
“嗯,肯定是巧合。”俞扬脸上没半分怀疑,反倒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怀念,“我在国外治病那阵,胃口差得厉害,饭根本咽不下。也就一位中餐师傅做的菜,我还能勉强吃几口。说起来也多亏他,我才有劲儿撑着接受治疗。”
秦陆紧绷的肩线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瞳仁落了点点欣慰的光彩:“那太好了。”
俞扬点点头,又补充道:“出院前我想当面感谢他的,可惜被他婉拒了。你们做菜的口味倒出奇地像,说不定……”
他开玩笑道:“是师承同一位师傅呢。”
秦陆眼底漾开一道暖,眼尾轻轻弯着,折出几道浅浅的细纹:“你说得对,说不定就是这样。”
粗犷面容藏着一双深情眼,衬得谢咎愈发有种矛盾的温柔。就像陈年朗姆酒加伯爵红茶,温暖醇厚,甜蜜入心。
摄魂怪一样。
俞扬从他眼眸逃开,低头安静地啃着美味三明治。
他能感觉到,灼热的视线一直都在,又是六月里的炎热天气,俞扬渐渐有种汗流浃背的感觉。
正走神呢。
一只宽厚的大手隔着茶几伸过来,掌心轻轻覆在他的额头,几乎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遮住了他的视线。
俞扬猛地后仰,躲开他的触碰,大大的眼睛惊慌未定。
秦陆收回手,有些歉疚道:“抱歉,吓到你了吗?”
“你……你干嘛呀?”俞扬心跳紊乱,说话也结巴起来。
“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秦陆小心解释道,“我就是看你脸很红,担心你是不是因为昨天淋雨发烧了。”
俞扬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抿了抿薄唇,尴尬地摇头,小声道:“没,我没发烧,可能……热的吧。”
秦陆“嗯”了声,放下心来:“那就好,我一直担心,怕你会感冒。”
“没有感冒,”俞扬恢复坐姿,语气夹杂着感激,“可能,你给我喝的姜茶比较管用吧。”
银匙不断搅拌着南瓜粥,徐徐的热气蒸在手上,烫烫的,湿湿的,掐死俞扬此时的心情。
心口发烫,又有些难言的潮意。
半晌,他抬头不解地问对方:“谢咎?我以为……你会问我之前生过什么病。”
俞扬失眠了半宿,翻来覆去地想一件事。谢咎喜欢他什么呢?纵使一见钟情不知所起。但又有谁会喜欢一个身心受创过的“灵肉残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