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是不可能赈灾的。
暂且不说舍不舍得粮食,在贵族眼中,流民心存怨恨,让他们吃饱喝足有力气了,反手捅他们一刀怎么办?
如此,赵国贵族与庶民之间的关系,怕是会越发紧绷。
再之后,刘季等人往李牧的代地一跑,稍微露点痕迹,邯郸就会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李牧,完成最后的离间。
然后张良就能趁着邯郸派人去杀李牧的机会,带着那批赵国口音学得不怎么样的、潜入代地的悬星使把李牧打包带走、献给太子殿下了。
至于“赤天已死、玄天当立”的口号,还有斩无辜红蛇的流程,是太子殿下提议的。
刘季和他的沛县小伙伴们一听就觉得有意思,于是和太子殿下一拍即合、欣然笑纳。
然而,现在出了点差错——
本来只是他们自己搞点事情,结果不知道是口号喊得太响亮,还是赵地黎庶在这两年的天灾人祸中对赵国官吏贵族怨恨太深,又或者只是单纯贪图他们给的那点勉强能填填肚子的粮食,有了人起头,他们还真就跟着上了。
刘季:“……”
“咱们现在怎么办?”
正想找个机会让起义失败的刘季看着那迅速壮大的队伍,顿时觉得牙花子疼,想起临行前太子那意味深长的笑,牙花子就更疼了。
不是,你早说会这样啊!
难怪,她不仅知会了上地的王翦、河内的杨端和,还特意把文信侯也派到太原坐镇。
真是讨厌的谜语人。
“都到这份上了,若是被镇压失败,咱们自然是能在接应下逃之夭夭,但这帮赵人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萧何与曹参二脸沉默。
“给文信侯传信吧。”
过了几息,萧何果断道,“先让送一批粮食辎重来,咱们将这场假起义变成真起义,拖延到秦国大军攻赵。”
不玩真的,就没法收场了。
“桓齮、杨端和二位将军本就在河内厉兵秣马,若真动兵,驰援应是十分迅速,至于北边,也有王翦将军。”
他抬眸,徐徐扫过众人的脸庞,语调坚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动作要快。”
“那就传信。”
刘季迅速作出决定,又起身看向远处,“但粮食辎重的运送需要时间,咱们也不等白白等着,先就地抢吧。”
现在就是双方抢时间了。
幸而赵国也有不少人拜入咸阳学宫,他们的家族哪怕不会明目张胆背叛赵国,但行些方便却是没有问题的。
“诸位。”
刘季抽出腰间的长剑,“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今日,灭了赵国,我等皆有锦绣前程。”
讲虚的没有用。
他们这帮人中,就没有一个土生土长的秦国人,这种时候,当然得大谈利益与荣华富贵。
刘季许诺起来完全不虚。
反正他们立下功劳,等回了咸阳,秦王与太子都不会亏待他们。
“唯!”
樊哙等人抱拳应是。
沛县与咸阳何止千里,他们能被刘季说动前往,除了彼此相交的情分外,不就是因为他受秦太子看重,能够带着他们一起改换门庭么?
哪有人想当一辈子庶民的。
现在,机会来了。
然而,他们意气昂扬地准备建功立业,赵王迁只觉得天塌了。
“叫郭相来,叫郭相来!”
赵国国内的庶民起义如星星之火,渐生燎原之势,秦军又抓住战机,北路的王翦出井阱,南路的桓齮、杨端和出邺城,齐齐向邯郸攻来,赵王迁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这合理吗?
他们赵国的军队,打不过秦国锐士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个庶民作乱都压不下去?
一帮流民而已。
哪怕有秦国在背后支持,也不过疥癣之疾,只要大军出马轻易就能将其镇压,又如何能演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年轻的赵王迁在大殿中化身暴躁的倔驴,转了一圈又一圈。
“王上!”
受到召唤的郭开匆匆而来,“臣拜……”
“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虚礼。”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王迁打断,“如今内有暴民作乱、外有秦军来势汹汹,我大赵危如雀卵,郭相可有什么可教寡人的?”
被打断的郭开:“……”
慌什么慌?
不就是秦国要打过来了吗?
多大点事儿啊。
“王上莫忧。”
多年来收了秦国无数厚礼的郭相尽职尽责地完成金主的要求。
“我大赵北拥太行之险、南有漳水长城之要,秦军如何能突破防线、攻至邯郸?王上想啊,秦国一连数次兴兵攻赵,哪一次不是气势汹汹而来,又哪一次不是折戟沉沙、铩羽而归?”
他捋着长髯,宽慰赵王迁。
“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