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人明明是一张笑面,却让朱氏感觉到瞬间侵袭而来的刺骨寒意,她打了一个激灵,匆匆吩咐起身后的众仆妇:“回府,速速打道回府!”
庭园外重归平静,陶青筠看着落魄离去的几人笑了笑并未作声。褚夜宁朝身后的秦惟熙看去,见她无事心下稍安,余光忽见身侧一道小小的身影拔起腿就欲跑。褚夜宁似早有准备,呵呵一笑,立时将他如拎小鸡一般一把拎起。
他冷冷地道:“还跑不跑了?不是交代过你不可出庵!不可乱跑!”
绝尘蹬着两条小腿瞪着他:“放开我,快放开我!施主怎可如此对待出家人?”
身侧的秦惟熙见此眉间微微蹙起,那边的褚夜宁立时将他放下。
陶青筠闻声上前只觉有些好笑,再端详绝尘片刻:“这小师父看着有些眼熟。”他灵光一闪,拍了拍额:“欸?这不是那日那个六根清净的小师父?”
“怎么,你们认识?”他问褚夜宁,然后将目光重新对向绝尘,带着很是欣赏的目光:“小小年纪,勇气可嘉,不错不错。”
褚夜宁不语,只紧绷着面看着绝尘。
绝尘抿着唇、鼓着腮,一双黑亮的眼珠儿滴溜溜地直转打量着他们。但陶青筠手执折扇挥来挥去地动作却越来越弱,越来越轻,手中的动作蓦地戛然而止。
他的笑容凝固在面上,而后“啪嗒”一声,手中的折扇也跟着落地。
他登时走上前再仔仔细细端详起绝尘,而后伸出手抚着她的头顶,道:“咦?让我好好看看。”又朝着秦惟熙道:“你来。”
秦惟熙不解地问:“怎么了?”
陶青筠满面的凝重,此刻只觉心欲跳到了喉咙口,兀自嘀咕道:“今日出门不利碰上了那朱氏晦气的人,这么多年没见到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你看这眉眼像不像?”
秦惟熙只听他嘴里低声嘀咕着朱氏,她走近问道:“像什么?”
绝尘此刻也同褚夜宁一般,板着一张面,却也没挣扎,不知在想什么,竟任陶青筠打量。
陶青筠转过头瞧着她,冷不丁附耳一句:“朱家的!”紧接着他向后退了几步,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倒是有些像朱家伯父年轻的时候。”
秦惟熙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内心琢磨着他的话。朱家的?她想起了方才遇见的朱氏,再去忆幼年时所见的朱家伯父,再去看绝尘,顿感双目一阵眩晕,开始天旋地转,随即一阵耳鸣。
再将目光移至那庵堂正门上悬挂的匾额——澄心庵,她心内不由一阵阵发紧。
可当年明明定论,坤宁宫的清湃亲自带了人去朱宅看过。想到此处,她立刻转过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仍旧伫立于原地,却同样也朝着她望过来的褚夜宁。
四哥阿!她内心一声呐喊,朝着他不知此刻自己的面上是一副凄然还是欣喜的心情,努力笑了笑。
而此时陶青筠也将目光对上了褚夜宁,再看褚夜宁一副风平浪静,他顿时心中了然今日来此地的其中之意。紧接着他开始感觉到头皮一阵阵发麻,十多岁的少年,此一别远赴边关十年,这期间到底经历了多少事。
怎么能!怎么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
秦惟熙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原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早在她春日里归京,病好后得知朱若来此闹事便想着来此地看看朱若。
那日她不小心在蓬莱园里睡着了,睡梦中她梦见了那牙牙学语叫着她小姑姑的稚童,紧接着便是那唤作绝尘的小尼僧来知会他们。又想着那日她在摊贩面前看着烧鸡,两眼水汪汪的,眼角挂着泪珠。
想到此处她笑了笑,拔腿就向澄心庵里跑去,此刻竟觉每一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庵堂里有老尼僧见她匆匆而来,有些不知所措。秦惟熙看见有人,忙上前去问:“敢问师父,明镜师父如今在何处?”
那慈眉善目的老尼僧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问道:“明镜师父近来在闭关修行,潜心研习佛法,不便见客。女施主可要供花?”
秦惟熙摇头:“我与明镜师傅乃旧识,只是想见她一面。”
那老尼僧闻言朝着她身后的那片花圃看了一眼,却慈和地笑着道:“女施主若要供花可随贫尼来。”
老尼僧说着就要指引她向前面的庙宇走去,秦惟熙却朝着她福了福身,道:“多谢师父。”说着就要朝那片花圃地跑去。
那老尼僧却忽然叫住她:“女施主且等等。”
秦惟熙依言下意识地顿足。她回头见老尼僧面带微笑,目光沉静,仍站在原地看着她:“两般世界有何惧,心中自有空门在。”
两般世界……
秦惟熙心中不由自主念了起来,而后她抬眸望向天际朗朗晴空,心弦蓦地一颤。随即朝着那老尼僧郑重地行了一礼,这一次头也不回地朝着那片花圃地奔去。
花圃后一座屋舍传出木鱼声声,咚咚咚个不停,每走一步,声音也随着随渐清晰。少顷,秦惟熙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迈着轻盈地步履走了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