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而去,大堂内的林斐然已然交了定金,抬头对他比了个手势,指指门外,他听到她通过阴阳鱼传来的声音。
“日头正好,你先休息,我去寻些东西吃,要给你带些吗?”
她面上没有倦意,甚至可以说神采奕奕,方才说要寻一处落脚,难道其实是专门送他来休息的?既是如此,分明可以叫他自己下榻,又何必陪他兜转?
“……”
他垂眸看去,神色不辨,默然片刻后才道:“不必。”
“好,那你先休息。”
林斐然也不扭捏,向他颔首后便拿着剑踏出店门,再未回头。
如霰透过楼窗向外看去,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才恍然收回视线。
春城河川旁,溪谷内,水雾漫漫,木叶横斜。
秋瞳提着裙摆从山石之间探出头,视线四处梭巡,她的额发被水雾与汗珠一同沁湿,粘黏在侧颈与额角,可谓是冷热交加。
她已经寻了快一个时辰,怎么还没见到那个垂钓的老叟!
前世,因她未从宗门大比中胜过裴瑜,便不得不到春城参加飞花会,夺取参加朝圣大典的名额。
临近入城时,争抢频发,斗法途中,卫常在赠她的一枚玉环被打落溪谷,她当即入谷寻找,没见到玉环,反倒顺手帮一个老叟救起一条银鱼。
老叟为表感谢,赠了她一块碎玉。
也正是那块碎玉,助她躲过了飞花会上诸多盘查,避开了诸多尊者探询。
她不知那钓叟是何方高人,但她既然要参加飞花会,弄清父王身份,夺得进入朝圣谷的机会,便必须经过这一遭,必须再见到他,得到那块碎玉!
道和宫马队驻足密林时,秋瞳算算时日,再等不及,便以寻找玉佩的名义脱离长队,悄然下到春城外的溪谷中。
前世便是这个时候遇上的钓叟,怎么现下却不见人影?
难道真的要落下一枚玉环?
可卫常在先前闭关许久,她连见面都难,又如何获赠玉环?!
秋瞳四下寻找不见,心中越发焦躁,急得细汗频出,一想到此次或许不可参加飞花会,或许会当众被人揭穿身份,她倍感委屈与惶恐,甚至对卫常在有些怨怼起来。
莫名其妙闭什么关!
溪谷下只有两侧浅滩可走,滩涂之上山石颇多,块块堆积,一人高的也不在少数,秋瞳不得不手脚并用翻越,不敢用术法,生怕寻人之态太过明显,叫那钓叟生疑。
爬到一半时,她猛然撞到膝头,一阵酸楚漫过,豆大的泪便落了下来。
她忍不住踢了石头,抹抹眼泪,一时更加想念卫常在,不是现在这个目光寂冷之人,是前世那个卫常在!
有他在,什么都会处理好的!
秋瞳吸着鼻子,不敢过多耽搁,擦了眼泪后便继续向前攀爬,突然间,身侧川流激荡,水声四起,一只青鸟自岸边木枝中飞出,昂头鸣啼一声。
她仰头看过,心头似有所觉,立即攀至石顶,探头看去,正有一披着蓑衣的老叟坐在岸边,长杆直钓,如画中人一般。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秋瞳,微微带起一个笑。
第57章
秋瞳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这就是前世赠她碎玉的钓叟!
川流哗然,激起的水花拍上滩涂,沾湿老叟衣摆, 偶有游鱼浮跃于急湍之间,撞上他的钓竿。
他看向秋瞳, 唇畔带笑,神情却有些微疑惑:“小姑娘, 此处湍流水急, 十分危险,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听到如此熟悉的话语,秋瞳止住眼泪, 速速攀越而过, 不管山石冷硬,略显跌撞地朝钓叟而去, 如同前世般回道。
“我的东西掉进山涧溪谷了,所以来此找寻!老人家, 这里湍流水急, 你又怎么钓得起鱼?”
老叟闻言轻叹:“若是落入此间, 怕是冲进河道,随水而去了,小姑娘,你大抵是找不到的。至于钓鱼么,附近也就这一条河,不到这里,又能去哪。”
秋瞳心下急切,面上也不由显露几分,好在她现在是“急着寻物”, 倒也不算异样,她走到钓叟身侧,佯作翻找,又道:“原来你是春城人,既然如此喜欢钓鱼,何不出了密林,林外有一处深塘,我们路过时见过不少呢。”
钓叟回过头,望向水面:“我出不了春城,也在此住习惯了。这川流虽急,但到底与我相伴多年,可怜我时,还会赠些鱼给我吃。”
“什么鱼,好吃吗?”秋瞳忍不住回头看去,翻找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她在等,等这个老叟说出那句话。
老叟晃了晃竿:“从上游冲下的银鱼……咦,怎么回事?”
秋瞳双眼一亮,立即起身走到老叟身侧,向水面看去。
湍流之中,正打着一卷静谧而迅猛的漩涡,一尾明亮的银鱼旋转其中,就在它甩尾挣脱之时,恰巧撞入突出的石缝间,尾巴甩得啪嗒响。
她道:“这是被困住了,莫非,这便是河川赠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