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弃春送给他的便是一柄佩剑,听闻是衡弃春的先祖传下来的,只?是楼厌修为尚浅,自始至终从未用过。
至于他的拜师礼?
楼厌想起那只?自己好不容易猎回去、却被衡弃春满脸悲切地埋了的野兔子,不由得又是一阵心寒。
等到?他结合上?一世驾驭魔剑的经验学会了御剑术,并且御着配剑歪歪斜斜地飞到?朱雀峰时,重明鸟已?经满脸不屑地在那里?等了许久。
作为上?古神?兽之首,它很难想通神?尊为什么会收一头这么蠢笨且毫无自知之明的妖狼为徒。
但掌门?将探察四象山的要务教给了这头狼,它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一事实。
“蝴蝶精全都死了。”重明鸟说。
楼厌怔了怔,将因为晕剑马上就要吐出来的脸顿时白了一片,他扶住一旁的魏修竹,随后先掐诀收回了他的佩剑。
“怎么死的?”他看着那一地花花绿绿的尸体问。
重明鸟平等地讨厌所有精怪,它撤开一步,示意楼厌要看就自己看,“总归不是自己平白无故死在这儿的。”
楼厌皱眉,这才忍着心里那点儿嫌弃蹲身去看。
只?见?成百上?千只?彩翼残破如碎帛,铺满山谷,蝶尸堆积成霜,翅上?金粉犹在,却已?黯淡无光。
有的仍维持着振翅的姿态,有的则干瘪蜷曲,不等伸手?触碰就在一瞬之间化作齑粉。
最诡异的是这里?竟没有一丝腐气。
这些?蝴蝶仿佛在死亡的瞬间便被抽走了魂魄,只?余空壳,寂静地陈列在这座无名的蝶冢里?。
魏修竹同样看清了这些?蝴蝶的死态,一双杏眼?颤了又颤,还是忍不住小声发问:“我们上?山之前?它们还在化形,至多不超半个时辰,是什么东西会让它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化成齑粉?”
的确恐怖。
楼厌蹲在地上?轻轻搓捻手?中?的一片蝴蝶残翅,在已?经化作粉末的碎片里?轻嗅数下,直被呛得咳嗽起来才作罢休。
他的嗅觉一向很敏锐,可这些?蝴蝶残翅中?竟没有夹杂其他味道。
奇怪。
楼厌不由地又看向重明鸟,见?它对蝴蝶的死并不怎么关心,正神?情自若地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什么。
“咳。”楼厌打断它,“这里?还有别的活物吗?”
重明鸟收回视线,立刻轻啼一声,“没有了。”
楼厌站起身来,两手?交错拍去掌心里?的灰尘,“那我们不如先去玄武潭。”
“不是说那里?还有一只?不知好歹的兕么。”
楼厌自诩天赋过人?。
别人?要花年才能学会的御剑术,他只?需要温习片刻就能融会贯通。
当?然,不提他比别人?虚活了两百多年这一事实。
因而从朱雀峰到?玄武湖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楼厌再度收了佩剑,他这次没觉得晕,一眼?就看到?湖中?积聚而生?的鬼气,以及被鬼气围聚的那只?巨大的兕妖。
与书中?写到?的不同,那东西状如玄铁铸就的巨兽,身形似牛而更显巍峨,通体青黑,皮毛粗砺。独角自额间虬然而起,双目已?然被鬼气侵染,泛出血红色的光芒。
魏修竹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只?觉得胆战心惊,他摸了摸怀里?的貔貅幼崽,一副惊怕的神?态,“它看起来很痛苦……”
楼厌上?一世曾统领九冥幽司界无数妖魔,对于这只?兕的情况自然一目了然。
他立在湖边沉吟一声,思付道:“这里?鬼气太强,这只?兕又太过急功近利,妄图将过于强盛的鬼气吸附入体,而它的身体远不能将之吸纳,所以有了走火入魔的倾向。”
魏修竹刚想说楼师兄可真厉害,一抬眼?就看到?那只?兕剧烈抽动了一下,那只?独角的边缘很快出现一条黑色的裂缝,隐隐可以看到?皮肤下面暗红色的血肉。
“它它它……”魏修竹几乎要被吓得跳开,“它这是怎么了!”
楼厌也正讳莫如深地看着这一幕,一双眼?睛似乎也要被那湖中?的鬼气所侵蚀,泛出幽深的光泽。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头兕的额头顺着裂缝破开,继而从里?面生?长出一个巨大的血包。
像夏日里?将要憋死在蝉蜕里?的鸣蝉做最后的挣扎。
“它在化形!”楼厌说。
魏修竹瞳孔皱缩,脱口而出问:“什么?!”
若真如楼厌所说,这头兕的身体此刻已?经不能承载过重的鬼气了,若他执意化形……那化出来的还能是人?形吗?
看着那个越长越大的血包,魏修竹笃定它必不可能变成一个人?。
湖面激流冲荡,浪花不断翻涌而起,整潭湖水都被鬼气侵蚀,泛着黑红相织的暗色血光。
以及在楼厌嗅来格外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楼厌瞳眸深沉,一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