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是冉天骄云游时捡来的,但她事务繁忙,一直把她扔给燕清霜照料,燕清霜那时年纪也不大,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她拉扯大,她不懂事哭闹时,燕清霜便耐心地哄她:“小珏,听话。”
燕清霜不再躲闪,任由那食人的怪花叮了她满身,她闭着双眼,被那鲜花簇拥在中间,竟美得令人难以逼视。
追杀她的人中有人迟疑了:“公子,她这是……我们还要继续追么?”
为首的面具男子点点头。
燕清霜缓缓飞至半空,周身逐渐涌起一阵红雾,在那阵红雾里,她突然睁开眼睛,修为暴增,有人说“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燕清霜双眸血红,指甲暴长,如地狱罗刹,转瞬间便开始大开杀戒,她以一敌八,占尽上风,接连几个面具男子都被她毙于掌下。
为首的面具男子亦受了伤,他神色微动,竟拼着受伤转而攻击秦珏,成百上千根银色丝线如同蛛网一般,细细密密地向着秦珏的方向涌去。
秦珏闭目待死,然而,臆想中的死亡迟迟没有来临,她双肩一暖,睁眼一看,是燕清霜扶着她的肩膀,替她挡去了致命一击,大口大口鲜血从她口中涌出,秦珏嘴唇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沿着面颊滑下。
为首的面具男子捂着胸口,觊觎地看着燕清霜怀里的烈焰草,然而,他终是忌惮燕清霜,踌躇半晌,带着仅剩的两个手下离开了。
那些食人的怪花不知何故不再对她们穷追不舍了,但秦珏也已顾不上那么多,她将垂死的燕清霜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只恨不能将心肝脾肺一起嚎出来,然而,就算她将燕清霜抱得再紧,燕清霜仍是咽了气,甚至没能再留下一句话。
逝去的生命啊,就像指间的沙子,无论如何用力,终是抓握不住。
梦魂珠的幽幽亮光黯淡了下来,陆遥雪亦缓缓醒转,她紧紧闭着眼睛,就像梦境里的秦珏那样肝肠寸断,似乎只要不睁开眼睛,她就能将燕清霜的模样刻在心底,她紧紧咬着唇,将所有呜咽咽回肚子里,然而终是意难平,仰头吼道:“啊——”
沈钦却不管她是否哭断肠,弯下腰缓缓在她耳边问:“杀你母亲的那人,眼熟吗?”
第20章
透过梦魂珠看到的梦境里,那戴着面具的男子从头到尾没有露脸,也没有说过话,但他身形和武器都很熟悉——试问这世上,有几人的武器是银色丝线?
陆遥雪摆出拒绝的姿态,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瑟瑟发抖,她掩耳盗铃似的疯狂摇头,呢喃道:“我不知道,不是他,我不认识他。”
沈钦好整以暇地站直身体,淡淡道:“我只觉得像,究竟是不是,要问你自己,毕竟与他同床共枕的人是你,他是人是鬼,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陆遥雪失魂落魄,左手下意识地捂住小腹,一时抚摸,一时拼命按压,似乎她自己也正纠结,对腹中的小生命该是喜欢还是憎恶。
沈钦强制性地扭过她的头,让她看向安然躺在地上的贺鹏举和秦珏,他说:“我和星河跟我们的亲爹亲娘尘缘断了,师父师娘对我二人关怀备至,我们便将师父师娘视为亲生父母,恩情时刻不敢或忘,而他们将你视如亲生,对你比对我们更好,你是怎么报答他们的?”
陆遥雪仿佛觉得恐惧似的,小声呜呜哭泣。
沈钦叹了口气,道:“今日,我和你三师弟不会杀你,不过不是因为我们怕你,而是因为,这是师娘的意愿,尽管她因你而死,她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陆遥雪泣不成声,整个人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沈钦:“如今,紫霄宫上下巡逻把守的都是黑衣人,原先的弟子要么死于非命,要么备受压迫,你仔细想想,现在的紫霄宫还是原先的紫霄宫吗?”
陆遥雪眼泪挂在脸上,抬头嘲道:“原来说了这么多,你们的目的也不过就是紫霄宫。”
沈钦反唇相讥:“紫霄宫是师父多年的心血,合该传到他的正统弟子手里,只不过那个弟子不该是你,你不配,至于你那姘头,与你合谋害死师父师娘,我们定要杀了他为师父师娘报仇。”
陆遥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贺星河突然道:“陆遥雪,我听师兄说你先前还是正常的,最多就是骄纵任性一些,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对师父师娘充满仇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是谁对你说了什么话,你才会认定师父师娘是你的杀母仇人。”
陆遥雪抬头看贺星河,痛苦又迷惘,半晌,她不敢置信似的瞪大了眼睛。
不等陆遥雪答话,贺星河便弯起嘴角,道:“我知道了,你还真是容易被人玩弄啊,现在竟还要帮那人生儿育女,你母亲若在天有灵,一定不想认你这样的女儿,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人为什么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接近你?”
燕清霜死在花溪畔,当时在场的除了秦珏,就只有那群追杀她们的面具人,离开花溪畔之后,秦珏从未跟任何人详细说过花溪畔发生的一切,那人若